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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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角色与背景介绍。

（八十一）

 

（当年差点淹死绯香里殿下的，是深海教徒？这怎么可能？！）

听到悠里说出这一控诉的飒马，只觉得身体瞬间变得冰凉。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误会？嚯，是了，他们可是出于‘好心’，要为坑脏的小姑娘‘净化’才把人摁进水里的，绯香里能活下来还是托你们神教净化的福呢！”

“‘净化’？”

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飒马愣愣地重复着。

“可不是嘛，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正笑眯眯地把我妹妹的脑袋摁在水里对我说在为她进行‘净化的仪式’呢！你不是教徒吗？想必也见过这种‘仪式’喽？”

飒马脑中立刻浮现出自己被奏汰摁在喷水池里的情景，再次认识到当时绯香里看到这一画面时受到的是何种冲击。哪怕他和奏汰都觉得那只是一场玩笑；哪怕她已经忘了自己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我说……”见飒马没回话，悠里冰冷地问道，“你该不会真在想，‘那恐怕只是个误会，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想净化，也许只是开了个没把握好分寸的玩笑’吧？”

“咦？我……”

再次被点破了心思的飒马一时无言以对。

“呵……不愧是邪教徒。”

悠里冷笑道。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起自己的事，并非认为绯香里殿下遭遇的那些是在开玩笑——”

“你自己的事？”悠里吃惊地问，“难不成你也遇到过？你们真把那当净化？！”

“不是的……”

飒马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心脏沉重地跳动着，像被石子一下一下地砸着般疼痛。

如果悠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刚才的那些反应和态度，就都有迹可循了，甚至连让他们分手，还必须由飒马来提这种不可理喻的要求，也变得有理有据了。

——让绯香里想起小时候的濒死经历太危险了。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在悠里眼里早已不是妹妹的男朋友，而是差点杀死了妹妹的那些犯人的同党了。

但他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只是悠里已经将两种误会形式的可能性都排除了，如果不能还原当时的情形，就无法得出让人信服的结论。

他极力让自己的大脑恢复运转，并谨慎措辞，在脑海中过了几遍后，才问道：“恕我冒昧，悠里殿下，那个……也许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了，但是深海教的本质，是为了保护当地人不被古老的诅咒所害而存在的，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伤害无关之人性命的事。”

“哦？你的意思是，是因为绯香里做了什么冒犯到你们的神明的事，才被‘制裁’的吗？”

“悠里殿下！”

飒马蓦地提高了音量。

“请您不要总是往恶意的方向揣测了！我只是想与您讨论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不幸，以此还原真相！我可以理解您想要保护绯香里殿下的心情，这点我也是一样的啊！可是就这样冒然地让我们分手，她也一样会受伤，为什么不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如果真的是某个教徒犯了杀人未遂之罪，就把他揪出来，为绯香里殿下讨回公道，也能为教派清理门户，不是更好吗？！”

“……”

见悠里沉默不回，飒马忙又补充了几点。

“我会小心调查不让绯香里殿下知道此事的。只是，希望您多给我一些时间……”

“……行吧，既然你想亲自调查清楚，那就去查吧。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想必比听我说来得可信。”

悠里同意了这个建议，飒马却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悠里早就知道来龙去脉了。

“莫、莫非您已经调查出什么了？是犯人的身份吗？可否告诉我呢？”

“你不是说我总是往恶意的方向揣测你们吗？还问我这些做什么。”

“——！”

飒马算是领教到绯香里评价说自家哥哥善于挖苦和诡辩、和他争论能被他气死是种怎样的体验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又冲动表态，错过了可能获得更多线索的机会。

果然，就听悠里说：“自己去了解吧，我可不想被说是在‘误导’你。不过，还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飒马连忙追问：“您请说？”

“你不是要去演舞台剧了吗？还挺长时间的吧。为了方便你们之后顺利分手，倒是可以试着趁此机会慢慢冷淡彼此哦？放心吧，绯香里那孩子抗压能力很强的，只要你冷落她一段时间，她自然就会明白了，到时候和平分手，对你们学习生活的影响也能减小到最低，反正你们交往也没几个月吧？趁关系更近一步之前早点儿分开不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维持一下点头之交，做个表面朋友呢？”

满是嘲讽的话，刺得飒马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竟然连他要去演舞台剧的事也知道，是听妹妹说的吗？还是自己调查到的？若是能调查到这个程度，也许对方早就知道全部的真相了。给他调查的机会，只是等着看他自己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以达到为当年差点死去的妹妹报仇的目的。

要是调查的结果真的和深海教脱不了干系，该怎么办？如月家断然不会让女儿和“邪教徒”交往，神崎家也不可能脱离教派……最终也只能如悠里所说走向离别了吧？

（可恶——我不想分开……不想分开啊！我该如何是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连悠里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都不知道。

 

这一夜，注定无眠。

 

 

次日，绯香里发现飒马顶着俩黑眼圈来上学，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因为昨晚的事内心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又不擅撒谎的飒马只得躲避着她的目光，说是因为太紧张了没睡好。

“不用那么紧张啦！飒马君是个想做就一定能做到的人不是吗？你一定没问题的！”

她鼓励道，然后环顾左右，趁周围没什么人，凑近他耳边。

“有空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嗯。”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用来排练的场地离学校较远，剧组为大家准备了宿舍，便于一些戏份较多排练量较大的小演员留宿。而排练任务不大的同学也会回学校去上课。

虽然不是主角组，却是第一篇章最主要配角的敬人这些天几乎都住在排练地。因此他注意到前期并没有太多排练镜头的飒马连着几天都在排练场留宿。最初他以为飒马留下来是为了观摩他人的练习吸取经验，但他很快发现飒马白天并不在排练场，而且平时总是活力十足的这位后辈，这些天神色都很憔悴，还经常走神，让他不免疑惑起来。

直到飒马上台与人对戏途中突然断线、晕倒、不省人事，被吓坏了的众人送上救护车呜啦呜啦地拉走时，敬人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因此，当日结束排练后敬人再次赶往医院，等着飒马醒来。

——如果医生说得没错，这会儿他差不多该醒了。

敬人只等了半个多小时，飒马果然悠悠转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问他这是哪儿。

“医院。”

敬人没好气地回答。

“现在感觉怎么样？睡饱了吗？”

“呃……”

没错，医生诊断后告诉大伙儿这家伙八成只是睡眠不足，等他睡饱了就会醒来了。以防万一留院观察一下，今晚能顺利醒来就没大问题了。

结果果然如医生所说，飒马只是在睡觉。

但是现在他醒了，是时候好好盘问盘问他了。

“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敬人黑着脸问道。

“非常抱歉……”

自知有错的飒马自觉地道了歉。

“不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到了工作，是我的责任。”

飒马垂着头说道。

“果然是因为私事啊。发生什么事了？”

“……”

飒马沉默不语。

“……虽然我是不该过问你的私事，但是看你的样子已经烦恼了好多天，而且完全没有能自己解决的迹象吧？”

“……是的，非常抱歉……”

“是不能跟我商量的事吗？”

“……不是的，莲巳殿下和鬼龙殿下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曾想过拜托您二位，可是……”

飒马说到这里，竟红了眼眶。

“可是想到您二位就要毕业了，随时都会离开红月，我却还要连自己的私事都麻烦到你们，这样下去永远无法独当一面……又如何能带领好没有您的红月……”

“你从哪里听说我们要离开红月了？”

敬人问道。

“学校很快就要举办返礼祭了，大家都在讨论三年级的前辈们毕业后，现有的组合该怎么办的问题……”

敬人叹了口气。

“就你现在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离开？”

“……万分抱歉，我太没用了……”

某人吸着鼻子抿着唇，努力想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收回去。

敬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好歹是你的前辈你的队长，我和鬼龙的事，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本想晚些再告诉你的，既然如此，就先跟你明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