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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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这场意外带来的最大线索便是，这些黑雾是能导致梦境崩溃的梦魇。所以，围绕在城堡上空的那些乌云，也和梦魇有关吗？消灭了梦魇那边的乌云会不会已经消散了？

为了证实这一猜测，神谷建议立刻回湖边看看城堡那边的黑雾怎么样了。

她给没能来得及赶到的蛙吹和叶隐，还有没能联络上的其他同学又送去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之后的安排。一行人租用了几匹马和一辆马车，除了骑龙的爆豪和切岛、骑黑影的常暗，剩下的人，会骑马的带上一人骑马，其余的坐马车，第一时间上了大路，一路往湖泊方向赶去。

 

临近傍晚时，已经能看到前方矗立在湖心小岛上的城堡了，它上方的乌云也仍然盘踞着，并没有因为他们击败了梦魇消失掉。

“果然没那么简单……”神谷叹息道，“但是，真奇怪啊……为什么城堡那边会出现梦魇呢？……啊！”话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回头问轰焦冻道，“SHOTO君，你和爱丽丝遇到梦魇那次是在城堡里？”

“嗯。”

“该不会就是那边的城堡吧？！”

“是啊。”轰焦冻奇怪地说，“这个国家只有这一座城堡。”

“原来如此！”神谷激动地喊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意外了！！”

“你想到什么了？”相泽问。

神谷气势凌然地一指城堡的方向，道：“那里，就是第一层梦境的所在地！”

“……”

众人沉默了三秒钟，丽日歪头问：“所以呢？”

“诶？你们不觉得很厉害吗？！这里明明是第二层梦境，却能直接看到第一层梦境呈现出来的样子啊！所以只要去那里，不就等于能回到第一层梦境了吗？！”神谷激动地说。

“那样的话，之前我们尝试过一次，但一靠近城堡就被那些黑雾袭击了，没法过去。”绿谷说着，突然转向欧尔麦特道，“对、对了……刚刚是欧尔麦特消灭了那些梦魇，是不是也能对付这些……消灭了城堡的梦魇，说不定就能回去第一层梦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神谷道。

“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尽管说吧！”欧尔麦特冲绿谷竖起大拇指，露齿一笑。

绿谷重重地点了点头，指着城堡上空的乌云道：“能像刚刚那样，消灭那些梦魇的，恐怕就只有欧尔麦特了！”

“嗯……”欧尔麦特困惑地笑着，“可是我没看到那边有像刚刚那些叫‘梦魇’的黑色怪物啊？”

“我也是。”火龙妈妈说。

“……啊……”绿谷这才想起，梦境世界的人是看不到城堡那边的乌云的。

“果然不行吗……”神谷泄气地垂下了头。

[这里的梦魇，果然和广场的不一样啊……消灭梦魇只是解除了梦境崩溃的危机，要回到第一层梦境，还是得从SHOTO君的“愿望”入手呢。]她想。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这可为难坏了轰焦冻，他对哪一个才是符合要求的“愿望”仍然毫无头绪。

神谷却认为，轰一定知道自己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只是不记得了。她要求他将记得起来的一切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叙述一遍，希望能找出些线索。

轰焦冻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慢慢道来。

 

关于国王迎娶邻国王女、生下拥有两种魔力的王子之类的内容，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得到的记忆，即使不通过轰焦冻得到，也很容易打听出来了，所以大家都没有疑问，也没听出异常。

诅咒这一部分，由当事人来叙述就和单纯的听说大不一样了。

“诅咒的事，能再详细说说吗？”神谷问。

轰焦冻点了点头：“虽然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他告诉大家，那天是他接受洗礼的日子，国王对此十分重视，因为母亲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他的姐姐，只继承了冰冻的能力。国王非常希望能有一个同时继承了冰与火两种魔力的孩子，而他正是国王想要的。所以仪式上国王邀请了很多客人，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名流贵族，包括来自与燃烧王国交好的造物王国的客人和原本是敌对国却被强迫联姻的冰冻王国的客人。

诅咒就是在他接受洗礼的时候被施下的，会让他在十五岁的成人礼后不久遭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大家都认为犯人是冰冻王国的人，但当时还在仪式中，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犯人的身份，不便跟冰冻王国的人当场翻脸。安德瓦本想将抓到的犯人押下去审问，或是强迫他解除咒语，但那个人施法逃走了。所以他的守护仙子为他施加了一道祝福，化解了一部分诅咒之力，可以保护他不至于丢掉性命。

“但是因为我的诅咒，城堡变成了那个样子，里面的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轰焦冻说完，抬眼一看大伙儿，只见女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用询问的目光互相看着彼此。

“怎么了？”他问。

“轰、轰的这个经历，根本就是林中睡美人的故事嘛！”

“是啊是啊！而且看城堡被蔷薇花缠绕的样子……也和童话里说的一样诶！”

“所以梦境的原型就是睡美人的故事喽？”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

“你们在说什么？”轰不解地问。

“就是那个超——有名的童话故事啊！你不知道吗？！”她们惊讶地问。

“我没怎么看过童话。”轰回答。

于是丽日简单地讲了一遍睡美人的故事。

“啊，原来就是那个故事啊！”绿谷恍然大悟，这样说来的确很相似呢！

“诶？小久君也不知道吗？”丽日很意外。

“我不太分得清哪个是哪个……和吃了苹果死掉的那个公主不一样吗？”

“那是白雪公主……”丽日叹气。也许男孩子们喜欢看的童话和她们不一样吧！

“可我是男的。”轰焦冻反驳道，他一点都不想跟什么“睡美人公主”扯上关系，“而且我也没睡着……哦——”话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从第一层梦境到第二层梦境，从城堡消失而在外面的林中小屋醒来……这不正意味着他“睡着”了吗？！

神谷重重地捶了一下手掌心：“就是这个了！睡美人的故事最后，公主是因为王子的亲吻苏醒过来的！”

“诶？就是说，只要有人亲一下轰君，他就能醒来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吧？”

“喜欢轰君的人去做成功率更高吧！”

“诶——那谁去啊？八百万又不在这里。”

“为什么是百百？”

“啊……我什么都没说……”

女孩子们再次积极地热议起来，浪漫的话题总少不了她们的期待，丽日更是下意识地瞟向了绿谷，那头正微红着脸，跟轰焦冻眼神交流着些什么，看得丽日连连捂住嘴按耐不住笑意，就像自己是当事人那样紧张心跳。

“可这应该不是轰的‘愿望’吧。”男生们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

“先试试看有什么关系！”女生们异口同声，连神谷都很来劲。

相泽头痛地扶住额头，对轰焦冻说：“别管她们，这些跟你的愿望无关。继续回忆，先回想一下你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轰焦冻点了点头，再次整理思绪。

记忆中他抱着他的妹妹躲避着梦魇的追击，城堡里的人一个个变成了黑色的妖魔，周围的景物扭曲着……有一个巨大的火焰怪物在追赶他们……

“唔——”他又头晕眼花起来，好像有人将他的脑袋当锣鼓敲打着，耳旁嗡嗡作响，刺痛的感觉穿透头骨直击他的脑髓，随即扩散至全身，又痛又麻。

“轰君！”绿谷扶住捂着头摇摇欲坠的轰焦冻，慢慢跪到地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

[唔哇……看上去好痛的样子……]

女孩子们都没了刚刚的兴奋，紧张地看着二人。

 

过了许久，轰焦冻才缓缓抬起头来。

“你没事吧？”绿谷担心地问。

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的愿望……”

“是什么？！”大伙儿不约而同地齐问。

“我答应过爱丽丝，会保护她，可我没能做到……”他摸了摸后脖颈处仍在刺痛的地方，“那时候噩梦的情况本该缓解了，有个东西突然扎了我一下，我就失去了意识，爱丽丝也被怪物抓走了……”

“……我明白了……”神谷道，“SHOTO君在失去意识时，想的是要救爱丽丝，带着这个‘愿望’陷入第二层梦境，所以，就成为了破解第二层梦境的愿望。”

“可是轰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被什么东西扎了？”上鸣仍想不明白。

“这个先不深究。”神谷打住了这个话题。

在场的人恐怕只有她联想得到，轰焦冻突然被扎，是现实中的药师丸打的第二支麻醉剂造成的。如果不是药师丸的那一针，轰就不会坠入第二层梦境，但也有可能会因此和爱丽丝一起被困在第一层梦境中。说是机缘巧合也好、歪打正着也好，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解救爱丽丝，满足轰焦冻的“愿望”。

“等等……爱丽丝在第一层梦境，要救她就必须回去第一层梦境。可是轰的愿望就是救出爱丽丝，不达成愿望就回不去第一层梦境……这……不就成了死循环了吗？！”切岛惊问。

“不可能有这种愚蠢的死循环，看看你自己。”爆豪朝他扬了扬下巴。

切岛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居然在慢慢消失。

“哇——！我这是怎么了？！我正在消失？！爆、爆豪你也是！”

大伙儿都发现了自己的异常，顿时骚动起来。

“吵死了，怕个屁，不过是要回去了而已。”爆豪鄙夷地说。

 

如爆豪所说的那样，整个梦境世界都在消失，包括笼罩在城堡上方的乌云和缠绕着它的蔷薇，只有它与它所矗立的小岛仍稳稳地立在湖中心。

绿谷知道，轰君要从第二层梦境中醒来了。

“别担心，绿谷，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等我一下。”轰焦冻温柔地撩开绿谷耳边的卷发，凑近他耳边呢喃道，“以真正属于你的轰焦冻的身份，回到你身边。”

 

 

强烈的白光闪过，绿谷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久违的别墅房间——他真的回来了。

被窝里的两只手还紧紧握在一起，渗出了一手的汗，身边的轰君闭着眼，尚在沉睡。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漫长的梦，让绿谷放空了很久来适应这份变化。

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是横压在他和轰焦冻身上醒来的爆豪，跳起来的那一脚差点把他的腿踩折了。

“好痛！你踩到我的脚了啊小胜！”他仍不住大声抗议，和他一样刚清醒过来尚在发呆状态的同学们也陆续爬了起来，就见爆豪站在床上，已经跟绿谷骂开了。

“快从床上下去啦！你的鞋好脏！轰君还没醒呢，你会踩着他的！”

“哈？！”听到绿谷这么说的爆豪反而重重地踩了轰焦冻一脚，怒道，“要不是这个一半一半的混蛋太废，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吗？”

“住手！”绿谷也跳了起来，想阻止爆豪继续施暴，其结果是两个人都压到了轰焦冻身上扭打起来。

“……好……重……”刚醒来就被攻击的轰没机会像其他人那样慢慢适应，就痛得彻底清醒了，“快、快让开……压死我了……”

“听到了没？轰君都快被压死了！”被这话一激的绿谷瞬间爆发，竟将爆豪掀翻下床去，压趴了刚坐起来的上鸣。

“混蛋废久你竟敢——！”

爆豪刚想发作，就听绿谷发出比他还要大声的叫喊。

“轰君！！你醒了？！”

“绿谷。”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恋人的脸，轰焦冻的嘴角自然地勾起，道，“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没让你等太久吧？”

绿谷连连摇头：“只差了两三分钟而已！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吗？”

“嗯。知道该怎么做后，很快就解决了。”轰焦冻说时，见一直在等着他们醒来的警方、职业英雄与医护人员们听到屋里的动静都进屋来了，便说，“之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吧。”

“好！”

 

医护人员一一询问学生们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警方则第一时间架起了神谷，给她戴上了手铐。绿谷看了一圈职业英雄，发现没有一个是安德瓦事务所的人。

[是因为知道轰君得救了所以回去了吗？]他心想着，刚想问一下负责这次事件的浅川刑警，却听神谷喊住了他。

“DEKU君，SHOTO君，还有经历了这次意外的各位。”她冲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道，“谢谢你们，救了爱丽丝。”

“神谷女士……”绿谷脑中一瞬间闪现无数感慨。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这次的犯人并非无恶不赦的坏蛋。

“我没事的哦，DEKU君。”像是发现了绿谷的心事，神谷笑道，“我们不是敌人，却也不是你们的同伴，只有这点，请一定要记住。”

说完，她配合地跟着警方离开了。

结果，向浅川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变成了：“神谷女士的罪名会很严重吗？”

“这需要等审判过后才知道。”刑警说。

绿谷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安德瓦先生和事务所的职业英雄们呢？”

“……”刑警的眼中出现了一瞬即逝的动摇，回答道，“他们已经先回去了。”见绿谷还想再问什么，他抢先说道，“接下来需要各位配合我们的善后工作，准备好的同学请跟我来。”说完带头离开了房间。

 

之后，接受全身检查、配合警方录口供、对付刁钻的记者……将一个小时过成好几天的学生们这一天一刻都没闲着，直到回到学校，也没有人向他们提起NO.2英雄安德瓦将宣布退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