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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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上课铃声再次响起，原本应该是礼物·麦克风老师的英语课，出现在教室里的却是班导的相泽老师。

“各位，都回位子上坐好。”相泽老师低沉的声音终于将大家从死寂般的沉默中唤回了。

“那个、相泽老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绿谷。”相泽飞快地打断了绿谷的话头，道，“很遗憾，回答是‘不行’。”

“可是——！”

“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别以为现在环境特殊，学校就真的不敢开除你们。”

相泽的口气很果决，绿谷却也不甘落后。

“可是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直视着相泽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已经取得临时英雄证照了。”

他的话如同燎原之火般，一下子烧尽了同学们心中的烦闷。

“对、对呀！我们有临时英雄证照，可以正当光明地参加救援吧！”

“可是对方不是说了，不允许求助其他英雄吗？”

“笨蛋！正因为这样，才需要我们出马啊！我们不是真正的职业英雄，还处于在各个事务所实习的阶段，只要我们以实习的名义去安德瓦先生的事务所，就能理所当然地参与到救援行动里去了吧！”

“也、也对哦！”

“那样的话，这次我也要去。”

“我也是！”

“我也——！”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响应着，已然擅自做出了决定。

“都停下来。”

相泽老师一声低吼，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同学们再次齐齐看向老师。

“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是这次的犯人并不是敌联盟。”

这个刚刚视频里的人也提到了，他们自称“审判者联盟”。

“这群人之前从未出现过，警方还在调查他们的身份，目前仅凭一个没有露脸的视频，线索太少了。但是他们第一次作案就敢拿NO.2的英雄下手，还成功绑架了轰同学，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考虑到大家的安危，老师们也不会允许你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的。学校方面也是，因为上次的事件，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这次又有同学被绑架，光是应付媒体的责难都很艰辛了，所以，你们也体谅一下吧。”

教室里的气氛再度沉入低谷。

“考虑到犯人提出的要求，就连职业英雄们都无法轻举妄动，更不用说你们了。这事就交给安德瓦事务所和警方的人去办吧。”

绿谷紧咬着牙关垂下了头。

以为他接受了事实的相泽老师便对门外点了点头，麦克风老师走了进来，和相泽互换了位置。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用高亢的声音说道：“那么，我们还是来上课……”

“相泽老师。”

绿谷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正要离开的相泽停下了脚步。

“我的目标，是成为英雄。”少年抬起头来，目光如炬，“虽然我还很弱，很不成熟，但我认为自己正向着那个目标努力前进着，不久之前还获得了临时证照。我知道学校有学校的难处，上一次，只是学生的我们擅自行动，给学校添了很多麻烦，我很抱歉。但是，如果这一次，只是因为‘很危险’，就禁止我们出动，我无法接受。英雄是会因为任务有困难有危险就退缩的吗？轰君是我的朋友……如果我连自己重要的朋友遇到危险，都没能出手相救，以后，我该如何面对那些需要我帮助的陌生人呢？”

尽管绿谷的口气很坚决，但坐在他隔壁的濑吕还是注意到了他因为极力压抑着不安和激动、用力捏着桌沿而颤抖的手。

“喀啦”一声，饭田也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站得笔直，朗声道：“老师！虽然身为班长，理应站在学校的角度说话，但我本人和绿谷君一样。轰君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我也是！”八百万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我们已经是有资格参加救助行动的候补英雄了！而且，正因为职业英雄被犯人的要求限制了行动，人手不足，才更应该让可能帮得上忙的我们帮忙才对！”

“啧。”坐在绿谷前面的爆豪突然咂了一下嘴，也不站起来，就那样坐着，用他惯用的不快口吻说道，“我是懒得管那家伙的破事，不过，昨天他是跟我一起出门的，结果却只有他没回来，这份耻辱，无论如何也要从那些不知死活的绑架犯身上讨回来！”

“诶？！爆豪你也想去救轰吗？那、那我也要去！”切岛连忙像个急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高高举起了手。

“谁说我要去救他？！我是要去教训那些狗胆包天的垃圾！”

“反正你要去就对了吧？也算我一个！”

“嗯哼！”相泽老师重重地干咳了一声，眼神冰冷地吓人。

麦克风在一旁汗颜地想，他一定是在心里骂着“怎么又是你们几个”了吧……

“无法接受？”相泽老师冷哼了一声，道，“绿谷，你是个聪明人，也很伶牙俐齿。那么我问你，你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诶？”

“对这次的犯人一无所知，对目前的形势也一无所知。犯人是谁、实力如何、人被关在哪里，一切都是未知数。想要寻求帮助的是你们才对吧。没有职业英雄和警方的调查，单凭你们几个，根本连出事地点都找不到。”

犀利的驳斥让几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相泽老师说的没错。上次，因为爆豪是在他们面前被敌联盟的人抓走的，那些人都露了脸，所以警方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档案。加上八百万在其中一个敌人身上装了追踪器，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敌人的所在地。而且，敌联盟想要拉拢爆豪，所以并未伤害他。

可是这次，除了那个视频，没有任何线索，一切都是空白。

不仅如此，这次的犯人并不忌讳伤害人质。实际上，他们已经这样做了。

这让救援行动更加迫在眉睫。

最好的方法，就是通过那个视频，找出拍摄视频的地点，或是顺着发送视频的IP地址，找出犯人的位置。

这些只能借力于警方或是有这方面能力的英雄。

遗憾的是，绿谷回想自己记录在本子上的那些个性，没有一个能在这方面帮上忙。

只有在找到犯人的位置、或者找到轰焦冻的位置这一前提下，才能进行救援。

善于收集情报、再根据情报做出合理分析的绿谷，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这才是他此时感到最无力的地方。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教室里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耳郎响香在同学们的齐齐注视下慢慢站起来，紧张地卷着垂在胸前的耳机线，说，“那个……我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说来听听。”相泽鼓励道。

“嗯……”耳郎紧拧着眉，似乎在烦恼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很久，她说着“抱歉！请让我再确认一下！”便使劲儿拍坐在边上的上鸣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喂上鸣！刚刚那个视频还在吧？快，再给我看看。”

“诶诶？等等啊我给你调出来……”

“快点快点！”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的耳郎边催促边不停地拍打上鸣，拍得上鸣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

“能别打我了吗？”上鸣哭笑不得地说着，将手机递给了耳郎。

耳郎将自己的一条耳机线插入手机，快进了一下视频后，凝神听了起来。

“……果然……”她喃喃着，又倒回去确认了一遍后，拿下了耳机。

所有人都静等着她的结论。

耳郎暗暗吞了口口水，道：“视频里的那个轰，有点奇怪……”

“怎么说？”相泽老师追问。

“唔……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耳郎涨红了脸，脸上写满了不安，踌躇了很久才磕磕碰碰地说道，“我确认过了……那个轰，好像，没有心跳。”

“……诶？”

教室里有人倒抽冷气，有人头皮发麻，有人寒毛直竖，就连两位老师的眼神都变了。

“等、等、等等啊耳郎同学……你、你这么说，不就好像轰已经……”

“那不可能！”

绿谷的吼声再次吓得同学们集体噤声。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缺氧了一样面如死灰。

“不、不一定是那样的……”他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再次发出声音，“也许……也许那个轰君是假的呢？归根结底，他们那样做毫无意义……如果英雄们知道人质已经……那他们不就没有谈条件的筹码了吗？而、而且，如果他们真的那么狠毒，为什么仅仅要求安德瓦先生退役呢？！他们还说自己跟只挑坏事做的敌联盟不一样……他们要求安德瓦先生退役，是因为觉得他不适合当英雄吧？那样根本没有杀掉人质的必要……如果只是想对付安德瓦先生，给那些受害者报仇，大可以直接下手，将事情闹得那么大，是因为他们想让世人认可他们的行为，那样盲目地杀掉人质是大忌……”

因为混乱不停地为犯人辩解的绿谷，眼泪却诚实地滚滚而落，颤抖的身躯蜷缩着，几乎要用抽搐来形容了，好像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对、对不起，绿谷，我不该……”

看到这样的绿谷，耳郎非常后悔，也许自己不该那么冲动，造成大家的不安。也许正如绿谷所说，那并不是真正的轰焦冻呢？

“那个，我想是我搞错了，对不起……嗯……一定是这样的，心跳声本来就不明显，一定是我听错了！”

耳郎努力想要挽回局面，可是女孩子们隐忍着的抽泣声，已经说明了答案。

 

“喂，混蛋废久。”就在此时，爆豪猛地站起，一把扯过绿谷的衣襟，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甩去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绿谷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鲜明的掌印，却也成功地让绿谷的意识恢复了正常。

“小、小胜……”他捂着脸颊喃喃出声，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你觉得那家伙是那么容易就被干掉的人吗？”爆豪冷笑一声，“那样的话，连我都要同情他了呢。”

“……对不起。”

“这种话去跟本人说。”

爆豪重重地将绿谷推回座位上，险些将后排峰田的桌子都推倒了。濑吕连忙伸手帮忙稳住二人。动手的一方更是带着他日常不爽的表情，坐回自己的位置，烦躁地抱起肘翘起腿，连在场的两位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爆豪的话让同学们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错，轰焦冻在A班可是数一数二的实力派，与许多职业英雄比起来都毫不逊色，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干掉了呢？仅凭一个不太确定的小发现，就陷入混乱，太丢脸了！

八百万再次站了起来，道：“相泽老师，麦克风老师，耳郎桑刚刚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们可能无法立刻帮上忙，但一定会有帮得上忙的时候。我们不会给救援行动拖后腿的，请让我们参加吧！我不想成为只能等待消息的英雄！拜托了！”

说完，她深深地弯下了腰。

桌椅挪动的声音陆续响起，同学们纷纷站起来，整齐地弯下腰，整齐地说道：“拜托了！”

绿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笔直地站起，生猛地鞠躬，用沙哑却十分洪亮的声音喊道：“拜托了——！”

 

“……这可真是难以拒绝了啊，抹消磁头？”麦克风耷拉着眉毛，苦笑着耸耸肩，“作为班导，至少把学生们的意愿向上面反馈一下吧？还有，耳郎同学发现的异常，也让专门的人确认一下比较好。”

相泽啧了一声，道：“你们先好好上课，我一会儿再来。”

听出了转机的少年少女们再次齐声高呼：“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