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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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将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身子，带着天真的笑容看着轰焦冻。

虽说她是绑架他的人当中的一员，但他并未感到小女孩对他有丝毫的敌意，甚至在他遭遇袭击的时候，也没有感受到偷袭之人的杀气。是敌人太善于伪装，还是……

话说回来，这孩子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帮敌人做这种事？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被胁迫的……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你这样的小孩子，也会加入敌联盟做这种事？”

“敌联盟？”爱丽丝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爱丽丝才不是那样的坏蛋呢！”

“什么？”

不是敌联盟的人干的？那究竟是……

爱丽丝的反应让轰焦冻更加一头雾水。

小女孩似乎很在意轰焦冻把她当做坏小孩，又连连解释说：“爱丽丝不是坏蛋，爱丽丝的哥哥姐姐们也不是坏蛋，他们是惩戒坏蛋的英雄！”

“？！”轰焦冻目光一凛，这个回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忙追问道，“什么意思？能详细说给我听听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黑狼哥哥说，要教训那些假装成英雄的坏蛋，不然的话，等审判日到来，他们一定会变成最难对付的怪物的！抓哥哥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哥哥是好人，所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呢？”轰焦冻神情复杂地问。老实说，他没怎么听懂。

看来，小女孩可以说清楚的部分，一定多是她那些哥哥姐姐教她的，不管怎么说，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遇到突如其来的发问，就无法好好地回答清楚了。

但爱丽丝的这个说法听上去很耳熟……教训假装成英雄的坏蛋？那、那不是和英雄杀手的理论很像吗？！

“你说的黑狼哥哥是什么人？”

爱丽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黑狼哥哥可厉害了！他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是他救了爱丽丝，还说，爱丽丝可以当他的妹妹，爱丽丝最喜欢黑狼哥哥了！圭介哥哥和奈央姐姐也是他救出来的！他超厉害的哦！”

“哈——”轰焦冻无力地想，和小孩子交流真困难。

不过他大致可以猜到，那个叫黑狼的，应该是他们当中非常重要的人物，而且他们至少有四个人。

“你说黑狼哥哥救了你和另外两个人，你们之前遭遇到什么了吗？”轰继续问，神情也由一开始的冷淡变得温和起来。

小女孩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带着些许恐惧。

“之前……”

 

“公主殿下，王子殿下，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前往用餐吧。”

一名仆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哦——吃饭了吃饭了！”爱丽丝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心地举起手欢呼。

 

 

他们来到餐厅。整张宴会长桌上，吃饭的只有轰焦冻和爱丽丝两个人。

神奇的是，厨房给轰准备的晚饭居然是他爱吃的荞麦面，在这个怎么看都是欧式风格的城堡里，出现了日式的料理，摆在桌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这里会有荞麦面？”他问。

“嗯？”爱丽丝歪着头，想了想，问，“是哥哥喜欢吃的东西吗？”

“啊、嗯……算是吧。”

爱丽丝笑道：“那就是啦！一定是因为哥哥想吃才出现的吧！”

[这么说，我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梦境的发展吗？]他猜想。

他暗暗地尝试了一下，遗憾的是，他还是无法使出个性。

生平头一次失去个性，就好像身体的某个器官残废了一样，让人心里十分不踏实。

爱丽丝吃东西的样子十分优雅有教养，就好像真正的公主一样，倒让轰焦冻不好意思打断她用餐了。

[等吃完饭，再仔细问问吧。]他想，[说起来，混蛋老爹是这里的国王吧？听上去真蠢。]

 

刚想到这里，餐厅的门就被推开了，安德瓦迈着有力的脚步走了进来，冰冷的视线在爱丽丝与轰焦冻脸上扫过，突然低沉地问道：“是你告诉焦冻王后在塔楼的吗？爱丽丝！”

“啊——！”爱丽丝吓得刀叉都掉到了地上，从椅子上跳下来就直扑轰焦冻背后，抱住他的手臂瑟瑟发抖。

“……？”这又是演的哪出？

“爱丽丝——！给我出来！”安德瓦的一声怒吼，让天空都为之变色，黑雾弥漫间，周围的建筑好像扭曲了一样，变成了怪物的形状。

“不、不要！哥哥，救我……”爱丽丝摇着轰焦冻的手臂，大眼睛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着，“为、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爱丽丝的梦里？！啊啊啊——噩梦……噩梦要来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国王吗？”轰焦冻低声问。

“国王？！哥、哥哥难道是这个人的小孩？！”爱丽丝惊恐地看着轰焦冻，手也从他的胳膊上放开了，像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慢慢后退着。

“……”

轰焦冻想起刚刚问妈妈的事的时候，爱丽丝也说不认识他的妈妈。她似乎只是将他的父母设定成了国王和王后，但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可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害怕他的混蛋老爹？难道老爹做过什么让她害怕的事？！老爹不是英雄吗？

混蛋父亲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强大又可靠的英雄才是啊……会害怕他的，只有自己的小孩吧？！

“……喂喂，不是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现。

他听到小女孩尖叫了一声，安德瓦已经绕到另一边，伸出燃烧着火焰的手朝小女孩抓了过去。

他连忙冲了过去，挥手想要用冰挡住安德瓦，却突然想起自己无法使用个性，反倒被安德瓦掀飞了出去，摔倒的势头将身后的椅子砸得粉碎。

“哥哥——？！”爱丽丝吓得大哭起来。

眼看安德瓦又要去抓小女孩，轰焦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抱起爱丽丝，逃出了餐厅。

 

 

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红黑相间的诡异颜色，城堡里的人全都像被魔鬼附身了一般，变成了双眼冒着红光的妖魔，伸出黑色的爪子想要抓住他们。身后一直传来安德瓦怪物般的吼叫声，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震天动地。

爱丽丝敲打着轰焦冻的背大哭着：“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抓我！”

随着她的哭声，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更加扭曲。再这样下去，不消一会儿，这个世界就会变成无尽的黑暗了吧？！

不知是因为噩梦的影响，还是耳边的哭声太刺耳，又或者，是因为刚刚那一跤摔得太过疼痛，轰焦冻只觉得头疼到快要裂开了。

“冷静点！你越害怕，这里会崩溃得越厉害！”他大喊道。

“不要、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小女孩只是在重复着这几句台词。

“我不会让你被那家伙抓到的！相信我！所以，先别哭了好吗？”轰焦冻调整着呼吸，用尽量温柔的口气说道。

小女孩停止了哭喊，至少她能看得出来，轰焦冻在帮助她逃脱那个人的魔爪。

“可、可是……哥哥不是那个人的小孩吗？”她抽泣着问。

“我和那个混蛋老爹可不一样。”轰焦冻恨恨地说。

“真的吗？哥哥会保护我的吗？”

“啊啊……我会保护你的。不过，可以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这里不是你的梦境吗？”

“那个人……是坏蛋、是魔鬼！爱丽丝就是因为他被人抓走的！”小女孩又害怕又愤怒地控诉着，“他是爱丽丝的噩梦……爱丽丝的梦境，变成噩梦了——！”

被抓走？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又不像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女孩和混蛋老爹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现在可不能问小女孩这些，会让她更加害怕的吧。

“不能醒过来吗？”

噩梦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是一般的梦境，早吓醒了才对。

“不行……爱丽丝控制不了噩梦，爱丽丝害怕——！”小女孩紧紧地箍住了轰焦冻的脖子，伏在他肩膀上又大哭了起来。

“……”轰焦冻皱起了眉。黑色的怪物越聚越多，能逃跑的路线却越来越少，个性还是无法使用，身边没有任何武器……怎么办？！

自己果然还是太依赖个性了吗？这种时候居然束手无策……绿谷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至少，要先让爱丽丝冷静下来才行……

“别怕，爱丽丝，哥哥会保护你的。但是，哥哥对你的梦境能力并不了解，所以，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助我吗？”他将语气放得更加轻柔，甚至用上了对小孩子来说更容易接受的娃娃语。

也许是他的温柔感染了小女孩，爱丽丝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问道：“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在这里无法使用个性，你知道该如何恢复吗？”

“不、不要个性！爱丽丝讨厌个性！”

谁料，小女孩再次惊恐地大叫了起来，与此同时，面前的地面突然开始塌陷，大量的土块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轰焦冻连忙刹住脚步往回跑，矮身躲过身后伸来的黑色爪子，变换方向，朝另一条还有路的缺口跑了过去。

“听我说，爱丽丝，这些怪物越来越多了，我需要跟它们战斗，才能保护你，你明白了吗？”

“……”爱丽丝吸了吸鼻子，抱着轰焦冻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我讨厌个性……但是，哥哥可以使用魔法……”

“魔法？”

“嗯……爱丽丝喜欢魔法，所以，爱丽丝的世界可以使用魔法。”

……魔法吗？

他曾从绿谷那里听说过“魔法”这个词。绿谷还告诉他，旧时代描写魔法的作品比现在多得多，因为现在大部分的人都拥有了个性，魔法对大家来说，已经不算是幻想了。

他还向他介绍了这类题材的游戏。

“轰君的个性真的很厉害哦！魔法一般都会分为几种属性，其中水与火是必然会出现的两种。啊，冰通常包含在水属性中。轰君一个人就包揽了两种基本属性的魔法呢！”

“是吗？”轰焦冻似懂非懂地问，“那绿谷的个性是哪种？”

“我吗？嗯……我的个性大概不能叫魔法吧。”

“为什么？”

“非要归类的话，我的个性更偏向增幅型的物理攻击，轰君的个性才属于魔法攻击。”

“这样啊……”和绿谷不一样让轰焦冻有些失望。

“类似的来说，饭田君和我一样偏向物理型，上鸣君或是小胜那样的，就是魔法型了吧……啊……抱歉！”见轰焦冻仍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绿谷红着脸道歉，“轰、轰君不用在意我说的！一个人自顾自地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很无聊吧！”

轰焦冻摇了摇头：“只要是绿谷说的，我都想听。”

 

从绿谷的叙述中他了解到，魔法某种程度上和个性很相似，而他的个性恰好属于更接近魔法的那一类，那么，是不是可以把个性当“魔法”使用呢？

“爱丽丝，我会冰与火的魔法，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释放，你能教教我吗？”

爱丽丝果然来了兴趣，不可置信问：“真的吗？！”

“嗯。”

“好棒！那，哥哥就用魔法跟那些怪物战斗吧！很简单的，只要念出咒语！”

“咒语？”

“是的！让我想想……嗯，就像那样，冰的话，喊‘Ice Bolt’！就能变出冰箭砸下来，火的话，喊‘Fire Ball’！就可以发射出球状火焰了哦！”

“……”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是说，一定要喊英文吗？！

……总之，所谓的咒语，就是要喊出来吧？虽然有些丢脸……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了。

于是轰焦冻停下脚步，回身大喊了一声“Ice！”，同时踏出了右脚。

自他脚下延伸出的冰，瞬间就将面前的黑色怪物统统冻住了。

这下，轮到爱丽丝目瞪口呆了。

“……好、好厉害！哥哥你好厉害啊！”她开心地叫道。

“这下你相信了吧？”

“嗯！我相信哥哥！”

因为爱丽丝心情的转变，崩塌的迹象立刻得到了缓解。

正当轰焦冻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熟悉的无力感迅速侵蚀了全身。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爱丽丝放到地上，便斜斜地倒了下去。

“哥哥？哥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出现在被粉碎的冰壁之后，像燃烧着的火焰怪物般，朝爱丽丝伸出了魔爪的安德瓦。

“快……跑……”

说完这句话，轰焦冻的意识就坠入了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