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昨天有人猜出来啦！所以今天来追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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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绿谷幽幽转醒时，天已大亮。

身边的人将他搂得紧紧的，仍睡得香甜，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轰焦冻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因为没有钟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绿谷只能从自己肚子饿的程度判断出，已经不早了。

他小心地抬起轰焦冻搂着他的手臂，想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悄悄起床，肚子却先响亮地叫了起来。

“唔……？”轰焦冻发出一声迷糊的呓语，睁开眼眯缝着，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早……绿谷。”

“啊，早上好，轰君。”绿谷忙窘迫地打招呼，“抱歉把你吵醒了？”

轰焦冻摇了摇头，揉揉眼睛，却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反倒贴得更近了。

“绿谷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他喃喃地说。

“诶？”

“好像……”他将鼻子贴在绿谷颈旁仔细闻了闻，“是被阳光晒过的干草的味道……也有点像木头……香香的……”

“有吗？！”绿谷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

不如说，比起自己，轰君身上的味道才好闻呢！虽然很淡，不知该用什么东西去形容，但闻着很舒服……

“是吗？我没什么感觉。”听绿谷那么说，轰焦冻也回了类似的话，也许人对自己身上的气味都不敏感吧，“我觉得还是绿谷好闻。”他说，“哦，对了，说麦香会更接近一点……闻着很好吃的样子。”

绿谷恍然，汗颜道：“你只是想吃荞麦面了吧……”

“荞麦面？”轰焦冻皱起眉头想了想，才说，“这么说来……的确很久没吃荞麦面了，最近都只能吃到吐司和烤肉。这个国家除了城堡里，大概就没有荞麦面了吧。”

说时，他的肚子也积极响应着主人的心情，咕咕地叫了起来，连带着传染了绿谷，一时间好像演奏了一曲大合唱一样。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绿谷笑道坐起，道：“真没办法！昨晚的晚餐是轰君做的，今天的早餐就交给我吧！轰君可以再睡一会儿哦。”

“不了，肚子饿，睡不着。”轰焦冻跟着坐了起来，拉住正想下床的绿谷，“等等。”

“嗯？”

绿谷刚回过头来，就被抬起下巴，堵住了嘴。

“……哇啊啊啊、你、你做什么？！”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的绿谷惊吓地捂住嘴。

轰焦冻歪了歪头，无辜地回答：“给你一个早安吻呀，恋人之间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啊……”

对哦……因为昨晚的事，他们现在已经是恋、恋人了……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啊，说是做梦好像也没错？

“我也想要绿谷的早安吻。”轰焦冻说着，将脸凑到绿谷面前，闭上了眼睛。

“……诶诶诶？！”早安吻那么欧风的习惯，日本人也适用吗？！

“……”

见绿谷迟迟没动作，轰焦冻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又迅速把眼睛闭上，继续保持这个姿势等着。

啊啊真是……每次都那么可爱……

绿谷自认战胜不了轰焦冻的天然攻势，只好鼓起勇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亲在脸上？不应该在嘴上的吗？”轰焦冻困惑地问。

这算是对他昨晚索吻的反击吗？！

“现、现在亲脸上就够了！我去洗漱！”绿谷慌慌张张地下了床，逃进了盥洗室。

 

 

饭后，轰焦冻一边为绿谷的伤口换药，一边接着讨论昨晚没能讨论完的问题，只是，关于愿望，还是找不到任何头绪。

“连和绿谷交往都没能达成‘愿望’，大概只能试一下结婚了。”轰焦冻平静地说着爆炸性发言，“放心吧绿谷，就算臭老爹不接受，王子也是有选妃的权力的。”

“等等等等……”绿谷忙打住某人放飞自我的妄想，“即使如此也只是在梦里结婚吧？”

“……这倒是，已经意识到这里只是个梦的话，一定不可能满足于仅在梦里结婚的。”

没错，不然就太奇怪……个鬼啦！重点不是结不结婚吧！

绿谷忙纠正话题说：“我觉得也许我们考虑错方向了，轰君的愿望不一定和我有关吧？比如，嗯……成为超越欧尔麦特的英雄之类的呢？”

“超越欧尔麦特吗……绿谷说的是现实中的我吧？在这里我无法成为超越欧尔麦特的英雄。”轰焦冻看着自己的右手，“因为有了冰冻的能力，反而不能跟火龙战斗了。”

“唔……”

“但是，要说想去做的事，倒有一件。”

“是什么？”绿谷忙问。

“我想回城堡看看。”轰焦冻说，“虽然我知道那里的人都是梦里的假象，但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城堡吗……可是城堡现在那个样子……”

“我醒来的那天，就在附近找了个摆渡人，想回城堡去看看。但船到了附近就无法靠近了，明明一直在朝前划，却像在原地打转一样。摆渡人吓坏了，就把船开了回来。他还说一定是施加在王子身上的诅咒让整个城堡都受到了诅咒。听城堡里的人说，我的守护仙子帮我把诅咒的危害降低了，所以不至于因此丧命，但改善后的诅咒会变成什么样，是否已经发生过了，完全没实感……说不定，城堡变成那样，是因为我身上的诅咒转移过去了？”

听轰焦冻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一样讨论着自己身上的诅咒，绿谷又佩服又心疼，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题。

“不管怎样，我想再试一次。”顿了顿，他说，“妈妈被关在塔楼里，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吧……”

对啊……就算是在梦里，轰君的妈妈也一定是他重要的妈妈，他一定很担心吧。

“好！那就去一趟城堡吧！”绿谷意气风发地握起了拳。

 

 

于是二人整理了一下行李，骑上马回到湖边，沿湖找到了上次载过轰焦冻的摆渡人。可对方说什么都不肯出船了，说是不仅上一次，后来他的同行也一样，只要靠近城堡，船就只能在原地打转，无法前进，也没看到城堡里有人出来。那里一定是被诅咒了，硬闯的话说不定会丧命的。

二人不死心，又沿湖找了另外几个摆渡人，别说不肯出船了，连租用一下他们的船都不愿意，唯恐自己的吃饭家伙遭到损坏，还说，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离开这里，去别处讨生活了。

“这可怎么办……没有船要怎么过去才好呢？”绿谷苦恼地呢喃着。

轰焦冻想了想，说：“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他们又绕湖走了一段路，来到离城堡那座小岛的直线距离较短的位置。

“绿谷，退后一点。”

轰焦冻将绿谷拦在身后，走到水边，向着湖面迈出了脚。

伴随着清脆的凝结声，湖面在他的脚下冻结，随着他前进的脚步一路往城堡的方向延展，一下子就形成了一条好几米长的冰道。

“……好、好厉害……”绿谷惊叹着，小心地在冰面上踩了踩，非常结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滑，便走了上去。

“等等，绿谷，先别过来。”轰焦冻忙制止道。他并不确定这些冰能维持到什么程度。

见绿谷收回了脚，他才继续朝前走去，冰桥转眼就十几米长了。

眼看轰焦冻越走越远，还没有喊绿谷跟上的意思，绿谷主动跑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一起走吧！”

轰焦冻怔了怔，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二人一路朝前走着，冰面也变得越来越长。绿谷回头看了一眼，离岸边居然已有几百米远了，而前方还有两倍的距离才能够得到对岸。

虽说现在已经很壮观了……不过，实际走起来还真够远的，真的没问题吗？

“那个，轰君……”

“抱歉，绿谷，我需要集中，现在先别跟我说话。”轰焦冻生硬地说着，将绿谷的手抓得更紧了。

“好、好的。”绿谷连忙闭上了嘴。

轰焦冻的精神高度集中着，神情凝重，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迈得很谨慎，手上也已经渗出了冷汗。

明明握着的是左手，绿谷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轰的体温在下降。

这个世界没有可以帮助他调节体温的战斗服，造冰桥和普通的战斗也不一样，需要保证路面的平整，和延伸的方向。不仅如此，为了稳固住桥面，他并非只是在水面上造出冰，还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水里制造出直通湖底的冰柱。

眼见轰身上开始出现凝霜，呼出的白气也清晰可见，绿谷顾不得会让他分心，拉住了他。

“别太勉强啊！”

前方还有一大半的距离，真走到对岸，恐怕会冻僵的吧！

“没事的，我还能坚持。”

“你都在发抖了！”

轰焦冻张开双臂，笑道：“那绿谷抱抱我，分我一点体温吧。”

“真是！我说正经的呢！”雀斑少年气急败坏地涨红了脸。

 

就在二人僵持着该继续前进还是撤退另想办法的时候，天空渐渐变了颜色，原本围绕在城堡上空的乌云不知何时正带着隆隆的雷声往他们的方向迅速聚集过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如夜幕降临般昏暗下来，闪电般的黑影在乌云间流窜，湖水也变得波涛汹涌，竟让一个并不大的湖泊有了大海一样的气势，浪花翻滚着扑上冰桥，浸湿了二人的鞋，百米长的冰面开始发出开裂的声响。

“不好。”轰焦冻不再坚持继续前进，拉起绿谷就往回跑，边跑边继续为冰桥加固。

头顶的乌云好像活物一样追赶着他们。不，那或许不能叫做乌云了，而是不祥的黑雾，竟直接从空中冲下来，宛如数条黑龙般袭向二人。

轰焦冻挣脱绿谷的手，回身就朝天空挥出一片火焰，将离他们最近的黑雾点燃，黑雾发出可怕的低吼，化成了灰烬。

“什么啊这些东西！”

“不知道！”轰焦冻边用火焰驱散那些源源不断的黑雾，边催促道，“你先跑！”

绿谷哪可能丢下轰先离开呢？他握起拳头，想要击退那些东西，却无法像轰那样将它们彻底消灭，黑雾只是散开了一下，很快又聚成了一团。

不仅如此，很快他发现黑雾的目标是轰焦冻，尽管轰将靠近自己的黑雾都点燃了，随着乌云的聚集，却有更多的黑雾从云端降落下来，向他围拢过去。

“轰君！”绿谷冲进雾中，抓住轰焦冻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后，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在心中默念他的咒语，耀眼的能量如血脉般在他的手臂上显露出来。

“SMASH！！”

他笔直地朝黑雾挥出了拳，形成的风压如一枚无形的导弹将面前的黑雾尽数冲散，甚至直冲云霄，将空中的乌云击穿了一个大洞。

绿谷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因为是在梦里，不会对真正的身体造成伤害，他爱乱来的毛病就有恃无恐地怂恿他尝试了更强大的力量覆盖，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而且手也没废掉，只是很酸麻。

但他的力量仍无法从本质上消灭那些黑雾，当务之急是赶紧跑！

他回头想叫上轰焦冻，却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轰的整个上半身都被黑雾蒙住了，双脚也被如同水蛇一样更为实质的黑色妖物缠住，那些东西竟是从水里出现的，想将他拉入水中！

绿谷忙扑到轰焦冻身上，撕断他脚上的不明物质，那些黑色的东西被捏爆的部分在空中消散，剩下的缩回水里去了。

但是缠在轰头上的那些雾气就不好办了，一挥开就会立刻再次聚拢过来，也不能对着他的脸来一发SMASH。不仅如此，那些黑色的东西还在往轰的七窍里钻，急得绿谷愤怒地大吼：“给我从轰君身上离开！”

“绿谷！把轰扶好！”天空中传来什么人的高喊声，只见一只巨型乌鸦冲破乌云停在半空中，巨大的翅膀快速扇动带来的强劲风压，将围在他们身边的黑雾全部吹跑了。

“谢谢，常暗君！”绿谷对落在他们面前的一人一鸟说道。

二人合力将轰焦冻放到了鸟背上，大鸟一蹬冰面，再次飞起，朝着岸边飞去，很快就将人运到了岸上。

乌云已经笼罩了整个湖面，但始终没超出湖水的范围。只要回到岸上，就是安全的。

绿谷松了口气，但他本人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冰面因为少了轰焦冻的加固，在水里那些黑蛇的攻击下加快了开裂的速度，绿谷忙再次迈步跑了起来，但路面很滑，发挥不了全力，随着他的跑动，冰桥不断发出开裂的声响，裂痕清晰可见，随时都可能裂开。

“绿谷，把手给我！”

常暗驾着乌鸦再次飞了过来，朝绿谷伸出了手。

被带向空中的同时，冰桥已经断成了数截，像美味的食物一样，被那些黑色的水蛇拖进水里去了。

回到岸上的二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乌云迅速退去，缩回到了城堡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