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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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绿谷？你脸色很差。”轰焦冻在他耳边关切地问。

向来是个好学生的绿谷，居然如此执着地试图踏入禁区，光是这点，就让轰焦冻十分在意了。

而当他来到此时此地，看到了眼前的建筑群，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突然能理解绿谷的心情了。

那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又虚无到令人退却。

“这个研究所……有什么问题吗？”他试着问道。

绿谷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他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那个梦，本以为只是偶然做了相似的梦，之后一直没再梦到过，渐渐的就不在意了，没想到昨晚突然又梦到了，还比以往的两次更清晰更让人印象深刻……

而此时，疑似与梦里一样的建筑就在他的眼前，该如何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其实，我也有种奇怪的感觉。”见绿谷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轰焦冻先开口了，“看到这个研究所的瞬间，就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诶？！轰君也——？！”

“‘也’？绿谷也是吗？”

“嗯、嗯……稍微有些不太一样……”听说轰焦冻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绿谷惊骇地心脏跳得飞快，“难、难道轰君也是在梦里……”

“梦……？绿谷梦到过这里吗？”

“嗯……”一回想起那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梦境，绿谷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轰焦冻的眉头拧了起来，“难道是爱丽丝的个性产生的副作用……”

“应该不是……”绿谷摇摇头，说，“印象中第一次梦到的时候，是在轰君的那件事之前。”

“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是的……其实我本来也以为只是普通的噩梦，但奇怪的是三次都梦到了同一个地方，而且好像越来越清晰了……一旦梦到那里，就会莫名地心慌，可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三次？”

“第一次是轰君遭遇那次事件前几天的事，第二次是在掉进爱丽丝的梦境里的那天晚上。第三次就在昨晚……”

这一说，轰焦冻立刻回想起在梦境度过的第一个晚上，绿谷确实做了什么噩梦，满头大汗地惊醒，为此他还帮他热了洗澡水，让他暖暖身子。

今天也是，看到绿谷被梦魇缠住，怎么都叫不醒，真是把他吓坏了。

不过，如果这就是绿谷做了噩梦的反应，就产生了更令他在意的事。

“……”轰焦冻蹙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只有这三次吗？”

“是、是的。明明已经一个多月没做过那样的梦了……”

而且，一踏上这座岛就产生的心慌悸动又是怎么回事？梦也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究竟是因为梦境让他心慌，还是因为心慌才又做梦了呢？

怎么想都很不自然……

“第一次也流了很多汗，心跳剧烈吗？”轰焦冻又问。

“嗯……”

“……”轰无言地拉过绿谷的手，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糟糕了……

他不知该不该告诉绿谷，在他们交往后、常常一起睡的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看到绿谷在梦中呻吟。他想试着叫醒他，但是失败了。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将他拥进怀里，安抚他的背，直到他平静下来。

……如果绿谷说的那些正是他在做噩梦的征兆，那就远远不止三次，只是本人不记得了。

是什么人给绿谷施加了个性吗？什么时候？怎样的个性？

轰焦冻理不清头绪。

“还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吗？”他问。

“……都是些……让人感觉很糟糕的事。”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

绿谷迟疑了，他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看到同学们被关在胶囊状的透明设施里、切岛君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和小胜战斗、还有目睹了轰君被火焰吞噬那样可怕的事说出口……

可是，一想到轰君也说对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又觉得有必要把事情搞清楚。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下定了决心，用很小的音量避重就轻地讲述了梦的内容。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们都进了研究所，而且很有可能参与了什么研究。切岛不知为何失去了理智，而我因为使用了蓝色的火焰受伤？”

轰焦冻总结道。

“嗯……听着很让人不舒服吧？”

“确实很可疑……”

绿谷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这样一联想，活动中听到奖励与什么实验有关，而且真的存在研究所……也太巧合了吧？难怪绿谷如此不安……这个研究所到底是干什么的？除了如前辈们所说，用来做强化个性的实验，别的也都和个性有关吗？

一想到个性实验，脑中就出现了像罐头肉一样被塞在巨大的玻璃器皿里的改造生物脑无了。

要是这里搞的也是那种无人性的实验，就太可怕了……

如果到正门口看看，是不是能从研究所的名称上发现些端倪？

……不，这样太显眼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轰君呢？”

绿谷的声音打断了轰焦冻的思绪。

“我？”

“轰君刚刚说，你也对这个地方似曾相识，难道……”

“我不太清楚自己在哪见到过，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也许和你一样做过梦，但是不记得了，也许印象中的研究所都差不多，所以才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这样啊……”

看来轰君和他不一样，并没有清晰地梦到些什么，那很有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的错觉。

“另外，火焰的颜色是由燃烧的物质和火焰的温度决定的，所以蓝色的火焰没什么特别的，臭老爹也会使用。不管在你的梦里发生了什么，因为蓝色的火焰受伤那种事，不会发生的。”轰焦冻正视着绿谷碧色的眸子，坚定地说道，“我保证。”

绿谷怔了怔，暖暖地笑了。

“谢谢你，轰君。”

 

 

“那两个小鬼，在研究所墙外嘀咕好一阵了呢……要不要处理一下？”

“只是好奇心吧？不是让人放消息出去说有能强化个性的实验吗？这会儿都看到研究所了，会更相信的吧。”

研究所的监控室内此时又多了一名眼睛细长到只剩下了一条缝、带着金丝眼镜、扎着小辫子的高个男人，从白长褂的用料与设计的精致程度上看，似乎是那名男性研究员的上司。

此时满是显示屏的墙上，时不时能看到一绿一蓝两道身影迅速从其中一处屏幕中穿行而过，引起系统灯闪烁。

“那就不管他们了？可总觉得这两小鬼，就是冲着咱们来的？”男研究员问。毕竟他们也放消息说山上有私人领地不要靠近的，却还特地上山来，就足够可疑了。

“是来找刚刚那两个女人的吧？”他的上司倒是满不在乎，“小孩子就是好奇心太强，而且这不是乖乖回去了嘛，别管了。”

“好的。”男研究员应道。原本还想多汇报一些事，既然上司都说了不用管，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懒得操那个心，自己只要表现地认真工作就行了，于是又问道，“刚刚掉进陷阱里的那两个，要怎么处理？有一个还是公众人物吧？”

“哦，你说那个唱歌的职业英雄啊？带去五区的研究室了。”

“带去研究室了？”这是要拿公众人物做实验吗？男性研究员心想，最近研究所大胆得让他难以消化啊。虽然他只是在监控室“看门”的，并不了解那些个机密，却也知道自己工作的单位做的都是些无法为外人道的神秘研究，所以一直与世隔绝，十分低调，可前段时间突然就准备对学生下手了，这会儿连职业英雄都敢动……他预感，也许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怎么？”金丝眼镜见他脸色不好，问道。

“没、没什么。身为职业英雄，为年轻的学生们开个道也是应该的吧！”他忙掩饰性地表示赞同。

“是啊，没准还能让她的个性变得更有职业英雄的样子呢！”上司颇为得意地笑道。

“就是强化个性吗？”

“也可能是‘变化’。”他说着，坏笑着问道，“你要试试吗？你对自己现在的个性也不是很满意吧？”

男研究员忙假笑着摆手：“不了不了，既然已经找到称心的工作了，就不在乎个性有没有用了。话说回来，听说学校最后会用积分高低来筛选参加实验的学生？”他试图扯开话题。

“是啊，虽然粗糙了点，不过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原始数据，实验对象原本的个性是什么都无所谓。毕竟研究所那些一直在使用的实验品，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是原生态了。”

“这样啊……”所以才要找外面的学生和职业英雄？不管是英雄学校的学生还是职业英雄，都是非常珍贵的模本吧！

 

正当他开了下小差的空档，金丝眼镜突然一拍他的肩膀，指着其中一个屏幕喝道：“喂，这里！这里的画面，能倒回去吗？！”

“诶？啊、好的。”男研究员吓了一大跳，连忙配合地敲打着按键，将指定画面的录像调取出来，退回到几十秒前。

屏幕上出现一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女人，看上去不像学生，也不是老师，更不可能是职业英雄。

那就只能是在度假村工作的岛民了。

“能把画面放大点调清晰吗？”金丝眼镜问。

男研究员熟练地照做了。当画面调整到能看清女子的脸时，尽管对方戴了假发化了妆，但金丝眼镜还是认出了，那正是当年逃离特容所的其中一人。

“果然是他们……该不会全都来了吧？……”镜片后的眼睛几乎要发出光来，他激动地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对男研究员说道，“接下来重点找这个女孩子！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男研究员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有一双和金丝眼镜十分相像的吊销眼，不过能看到火红的瞳孔，一头过膝的黑色长发，腰部以下的发色却过渡到了灰白。明明是在室内拍的，身上却裹得严严实实的，本人的表情也不像要拍照那样开心，目光冰冷地盯着镜头。

“她是……”男研究员试图问。

“我妹妹。”金丝眼镜说，“那年被外逃的那伙人一块儿带走了。”

莫非是绑架？！男研究员心下一惊，那确实需要认真找找，能卖上司一个人情也不错。

 

他记得这位上司名叫不死原控司，是总部为了这次的活动特地下派到这个岛上来的几名高层之一，要是能被他记住功劳，搞不好就能加薪……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男研究员激昂地说道。

不死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真能找到，加薪还是升职，都不会亏待你的。”

“是！好的！一定尽力！”男研究员连连点头，一高兴就把原本不想多事的发现说出了口，“话说回来，不死原先生。”

“嗯？”

“我在查那些学生名单时，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个性。”他说着又翻出那堆学生资料，边寻找边说，“咱们研究所以前不是和那个叫什么ALL FOR ONE的家伙合作过吗？就是前段时间和欧尔麦特在电视上打了一架的。”

“所以？”

因为印象很深刻，男研究员很快就在雄英的学生名单里找到了绿谷的那份，放大给上司看：“刚刚让我找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小子的个性，‘ONE FOR ALL’，是不是跟ALL FOR ONE有什么关系？”

不死原没有回答，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屏幕。

 

英出第一次举办这么大规模的活动，所用到的学生资料都是从相关部门直接调取的，也不知道关于雄英老师欧尔麦特的小秘密，档案上写了什么，设备里就录入了什么。绿谷的个性虽然少有人知道，官方档案上却是真真切切记录着的。就算被特容所暗中窃取了资料，也没人真会有那个空闲逐一翻看——要不是这位男性研究员被安排到了这样的工作，只怕还没人发现呢。

 

“原来欧尔麦特的个性到了这孩子身上……难怪他虚弱成那个样子……”不死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蓦地提高了音量，“是说这不就是刚刚那两个小鬼中的一个吗？！”

“是、是啊……”所以他才犹豫要不要汇报啊！

“怎么不早说！”

“我不知道他那么重要……”

……也是，刚刚说“别管他们”的人正是自己。不死原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笑着重重地拍了男的一把，道：“还不算晚，这回你可算立了大功了，我会记住你的。”

“好、好的！非常感谢！”

“那你继续加油！”不死原说着，离开了监控室。

他得向和他一起下派到这里的同伴汇报这些个重大发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