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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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68）

 

轰焦冻做了个梦。

梦里他拉着绿谷在一个似乎是什么研究所的白色建筑物里狂奔，身后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叫声，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转眼，他们进入了一间其中一面墙是一整块玻璃的小屋里，里面堆满了水和压缩食物。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听不清。接着，他们就开始了近乎疯狂的热吻。

明明是在忘情地亲吻彼此，却笼罩着绝望的气息。紧接着，仿佛打开了内心最深处秘密的大门，一大堆陌生的记忆从脑海中涌现——

无个性、发小、欧尔麦特、霸凌、英雄梦、继承者、One For All……

“哈——！”

轰焦冻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视野渐渐清晰，他辨认出，这里是绿谷的房间，他爱的男孩正贴着他睡得香甜。

他渐渐清醒过来，彼此都不着一缕的现状让他回想起了昨晚的缠绵，因为刚刚的梦带来的惊惧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己现在的状况就跟绿谷做噩梦时一模一样。

难道我看到的是绿谷的梦？他心想。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他的确做过几次奇怪的梦，但醒来后大多不记得了。像这样弄得满身冷汗的情况是第一次。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梦里得到的那些信息并没有随着梦境的淡却而被忘记，仿佛那些都是自己的记忆，只是遗忘后又被想起来了一样。

绿谷原本是无个性，从小就被以爆豪为首的小朋友们霸凌。但他从未放弃成为英雄的梦想。可直到他要上高中了，他的个性还没有觉醒。就在他几乎放弃英雄梦，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他遇到了他的偶像欧尔麦特，并得到欧尔麦特的认可，继承了名叫“One For All”的个性。它与All For One有着很深的渊源，本是从All For One中诞生出来的……这些就是绿谷和欧尔麦特之间的秘密吗？！

可这究竟是……

“唔——”

轰焦冻就像一个刚刚恢复了记忆的人一样，头痛欲裂。

他甚至无法分辨绿谷究竟有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些，为什么会忘记然后又突然想起来？！

 

“轰君？你没事吧？”

大概是自己的动静吵醒了绿谷，少年睁着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你流了好多冷汗，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事。”轰焦冻回以温柔的微笑，“倒是绿谷，身体不要紧吧？还疼吗？”

一句话就将对方说得满脸通红，嗖地钻回了被窝里，不过很快就被某只觉醒的肉食动物从窝里捞了出来，亲了一脸的口水。

“真是……真拿你没办法……”绿谷抱怨着，口气中却尽是溺爱，“先去冲个澡吧？一会儿还要上课呢。”

轰焦冻点了点头，听话地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进浴室前，他又回头对绿谷说：“一会儿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嗯？好啊。”已经在整理床铺的绿谷不做多想地同意了。

 

 

他们不知道，此时，在另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一位白发的青年和轰焦冻同时惊醒过来。

他身旁的女子被吵醒，问他怎么了。

“我也捕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而且他还打开了封闭的大门，取走了一部分记忆。”

“现在就想起来，会很麻烦吗？”

“那倒不会……反正总会想起来的。”青年说，“如果他能取走更多，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主动来找我们，就更省事了。”停顿了一下，他说，“因为我还是没能看到他是谁。”

 

 

“……为什么……轰君会知道那些……”

这一边，是听到轰焦冻的疑问后震惊地无以复加的绿谷。

该不该说梦的事呢？说是梦的话，拥有同样经历的绿谷一定会坚信不疑的吧。可轰焦冻总有一种，一旦说了，就会像在梦里打开了认知的大门一样，无法再回头了的预感。

“难道是小胜告诉你的？”见轰焦冻不答话，绿谷追问道。

“爆豪？”轰焦冻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爆豪的名字，即是说爆豪已经知道绿谷个性的来历了？

他想起刚入学的时候爆豪就对着绿谷发火，说绿谷明明是无个性，为什么突然又有个性了，是不是一直瞒着他，想要让他难堪。他们是发小，所以爆豪知道绿谷是无个性不奇怪。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One For All的事的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于能和绿谷从小一起长大的爆豪，轰焦冻总有事事都想和他比个高下的冲动。绿谷把和欧尔麦特之间的秘密告诉了爆豪，却没有告诉他，让轰焦冻有一种挫败感。

“爆豪知道这些，是你告诉他的吗？”他问。

“有一半是他自己猜到的。”绿谷如实回答，“毕竟在他眼里，我应该只是个无个性的废物。”

原来是自己猜到的。这个回答让轰焦冻心里好受了一些。

“抱歉……因为和欧尔麦特有过约定……小胜那边，是不得已才让他知道了的。”绿谷低下头，诚恳地说，“虽然不知道轰君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既然知道了的话，我觉得，还是和欧尔麦特说一下比较好……”

如果是和欧尔麦特的约定，就没办法了呢……

轰焦冻很清楚欧尔麦特在绿谷心中的地位，他自己也不想和欧尔麦特去做比较。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轰君是怎么知道的，能告诉我吗？”

 

 

同日午休时，二人一起找到了欧尔麦特，就知道了One For All的事向他道歉，并讲述了那些诡异的梦。

“虽然一直觉得很诡异，但始终只是个梦。”绿谷说，“可轰君和我做了同样的梦，还从梦里知道了他本不知道的事情，那些果然不是一般的梦吧？”

“确实……”

再次从绿谷少年身上听说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欧尔麦特都见怪不怪了。他选的这位继承人，简直是吸引传奇的体质啊！所以他没有产生怀疑，认真为两位烦恼的学生分析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最先想到的是预言吧。可听你们的描述，更像是发生过的事的再现。目前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你们确实经历过那些事，但是忘记了，二是，那些其实是别人的记忆，不知为何重叠到了你们身上。”

欧尔麦特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绿谷，对呀……还有这种可能……

他不认为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就算他和轰君忘记了，身边的人不可能都不知情，更不像在联合起来隐瞒他们。所以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那些是别人的记忆，只是在自己脑中变成了由自己和自己认识的人来演绎，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或许并没有在自己的朋友们身上发生……只是这样，绿谷就觉得安心多了。

“至于你们为什么会做那种梦，我也没什么头绪。”欧尔麦特说，“总之先别太担心，我也会帮你们问问看的，你们就安心学习吧！”昔日的英雄爽朗地大笑着，拍了拍轰焦冻的肩，“顺便，轰少年，One For All的事，还请继续为我们保密啦！”

“当、当然。”轰焦冻忙不迭地点头。能和欧尔麦特共享一个秘密……他突然能体会绿谷的心情了。

 

望着两位学生离开的背影，欧尔麦特的笑容渐渐褪却。

绿谷少年和轰少年梦到的那个研究所，听描述和上次联合演习时岛上被炸的研究所很像……还有近日来频繁出现的个性事件，这些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仅仅是巧合吗？

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呢。

 

 

一个多星期后的一次专业训练课上，芦户的个性也出现了新的变化：制造出来的酸液挥发到空气中，形成了一场酸雨，虽然威力不大，却也造成了预料之外的损害。

和峰田原本只是粘性很大的头发变成了能挤出液体不同，芦户的变化和她个性的本质一致，最初连老师都以为那是她发明的新招式，只是还没运用熟练，想要提供点建议，一问才知她并没有想过这种招式，她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酸会变成酸雨的形式。

之后连续几天的训练，芦户每次使用个性都觉得难以控制，老师才断定，她的个性也出现了变化。

这类变化已经成了每天的新闻，光雄英就发生了十几例。变化的方向不外乎两种，像峰田那样个性本质发生改变，被当做新个性，且原本的个性仍可以使用的；或是像芦户那样，同一种性质的个性发生了足以称之为质变的强化。产生变化的人，最初都很难适应这种变化。和轰焦冻左右分明的冰与火不同，峰田并不清楚如何进行两种个性之间的切换，给他的训练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芦户则是控制不了酸的强度了。后者或许还能加强练习解决，但峰田那样的例子，就连老师都只能提出建议，让他一种一种尝试。偏偏他的新个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危害巨大，学校索性将他推荐至濒危动物保护组织实习，让他边协助物种延续边寻找切换的方法。

渐渐的，社会上将这种个性变化称为二次觉醒，多方专家认为人类的超能力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真好呐……我也想要二次觉醒。不，我要求不高，能抵消掉大量放电的副作用就很心满意足了呢……”

上鸣不止一次地怨念。

上次联合演习活动时他就是对强化实验很感兴趣的人之一，希望能通过实验让自己的个性摆脱尴尬的副作用，得到全面的强化。尽管同学们鼓励他只要多加练习一定能克服副作用，老师们也劝导他要靠自己的努力进步才是正道，但上鸣自知这道瓶颈不是那么好突破的。想要变强就必须消除副作用，但正是这个副作用使他无法迅速成长。这怎能让人不着急呢？

 

也有同学将这一系列的变化和一个月前传言的强化试验做对比。如果试验存在着危险性，那这一系列看上去更像自然进化的改变，就连对实验有所抗拒的同学，也表示期待了。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让自己变强，或是多拥有一种特异功能的。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个性，你最想要哪一种”这一话题在同学间和网络上迅速流行起来。

这其中峰田可谓梦想成真了，虽然目前只能用在濒危动物身上，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机会满足自己的野心的。他的新工作肩负的伟大使命也让他倍感自豪。据统计，和动物亲近的男性更容易获得女性的青睐，他甚至产生了放弃英雄那种高危职业、转投濒危动物保护工作的想法。

 

“绿谷最想要什么样的个性呢？”

完成作业后正好想到这个话题的轰焦冻问道。

“诶？我吗？嗯——”

过去的十几年里，无个性的自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妈妈的个性是吸引，我的个性会不会是类似的改变引力、让东西浮起来、还是能在天上自由飞翔呢？爸爸的个性是喷火，那我会不会变得像安德瓦那样厉害呢？又或者是两者的结合……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期待啊！不过，能像欧尔麦特那样强大就最好了！——就这样从边思考边期待着个性的觉醒，到渐渐接受自己是无个性的事实，改为思考有没有什么适合自己的特技去代替个性。对那时的他来说，只要个性能觉醒，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而继承了ONE FOR ALL的那一刻，他最想要的——能像欧尔麦特一样强大，就已经实现了。现在的他最希望的是能更好地掌握这来之不易的个性，哪还会奢求更多？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啦！”他笑着回答说，心里补充道：我想要的个性，已经得到了嘛。

“也是……绿谷的个性非常厉害了。”

绿谷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想要熟练掌握，我还差得远呢！轰君呢？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个性？”

“我吗？”轰焦冻想了想，说，“遇到你之前的我，与其说想要什么个性，不如说，更希望臭老爹的个性能从自己身上消失掉……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笑得暖洋洋的，“因为不管哪一边，都是我自己的力量，对吧？”

“是呢！”绿谷回以灿烂的笑容。

“不过。”轰焦冻话锋一转，道，“要是能再选一种个性，我想要能够治愈伤口的，那样在绿谷乱来受伤的时候，就能立刻帮你治疗了。”

“……总觉得，真抱歉呢……”绿谷惭愧地低下头，“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不，绿谷的话，多少麻烦我也会接下的。”某位帅哥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我知道了啦……”雀斑少年用手臂抱住发烫的脸，嘟囔道，“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这些，太狡猾了……”

“狡猾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轰焦冻面不改色地张开双臂，“所以不用客气，放马过来吧。”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绿色的小脑袋扑进对方的怀抱，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让绿谷迅速放松下来。

 

即使是窥视到研究所秘密的二人，也没有将二次觉醒和强化实验直接联系起来。如果二者真的有联系，最先出现变化的也应该是上鸣同学——有一瞬间联想到这一点的绿谷，也因此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另一批登岛过的人却没有丢下对研究所、也就是特别个性收容所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