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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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或许正因为绿谷处于催眠状态，轻易地就开启了深层潜意识，梦里的那三个神秘的剪影才能顺利链接到他的梦境，并与他进行清晰的对话。

“坐着轮椅的那个人说他是第一个拥有个性的人类。另外两人是兄妹，妹妹是他的未婚妻。”

“等等……第一个拥有个性……？可是个性不是已经诞生上百年了吗？……”

“嗯，他已经活了上百年了，似乎和他的个性有关。”

“上百年……”

若是因为个性活了上百年的人，ALL FOR ONE也是其中一个。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轰心里猜测。

却听绿谷继续说：“不只是他，兄妹俩也和他一样活了上百年。他们都是个性诞生初期时代的人类。”

“所以你做的那些奇怪的梦，真的是他们造成的？”

“好像是的。”

“好像？”

绿谷捏着下唇，努力回忆梦里的事并作出分析：“如果那个坐轮椅的人拥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让我做梦的应该是另一个人，可他们却说，只有他拥有个性。”

“另外两人没有吗？”

“另外两个只是因为他的个性活了上百年的普通人。”

“那是怎么……”

“他们说，因为是我，才能梦到的，和个性没有关系。他们只能让特定的人梦到这些事。其一是我，其二，听他们的描述是轰君没错了，还有一个人……”绿谷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黑狼桑。”

“他？为什么？”

“那个人说，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的‘同位体’，轰君则是他的‘同位体’。”

绿谷说时，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与轰焦冻极其相似的脸，并非单纯相貌上的相似，更是从气场、氛围上的相似。因此他从那名兄长的外貌和给他的感觉上猜测第三个人是黑狼。

但是轰焦冻见到那三个人时，只有模糊的剪影，绿谷不知道轰君是否能理解他描述的意思。

“氛围……吗？这么说，绿谷和那个妹妹很像了？”轰焦冻表现出了好奇。

“诶？！不、不知道啊。我自己可辨别不出来。”

被说和女生很像，绿谷心情复杂。对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自己怎么可能和她很像呢？！可要是不像，自己的结论就有问题了……真是失策啊，因为看不到自己，他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要不是轰君提醒，不就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是正确的了吗？

“也、也许是我搞错了吧！哈哈哈！”绿谷摸着后脑勺尴尬地大笑。

轰没有继续这个让绿谷感到尴尬的问题，转换话题问道：“同位体是什么意思？”

“这个……因为之后就被催眠了，有一些细节记不太清了……对不起……”

“那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让你做那些梦？他们究竟想表达什么？”

“他们说，这些梦是发生在另一个未来的事，他们想要阻止那样的未来，所以警示我们，并且希望我们能去找他们。”

“另一个未来……”轰焦冻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这个令人在意的短语，“这话听着似乎在说，他们是自另一个未来而来的人，通过梦境警告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同位体’的我们，要发生大灾难……的意思吗？”

“这么一说，似乎就能理解同位体的意思了……是指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某种特质相近的人吧？我记得他们提到过什么‘波长’。”

“所以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和他们走向一样的未来吗？我们经历的和梦里看到的已经产生不同了，可灾难还是降临了。如果他们想要阻止的，是个性异变造成的大灾难……”

轰焦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灾难已经开始了，再去找那三个人，还有用吗？

 

气氛凝固了几秒后，绿谷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只知道那么多了……”

“不，你说的这些都很有用。剩下的问题，只要再见他们一次，问清楚就好。”

“……呐、轰君！”听到轰焦冻这么说的绿谷，突然扑上去揪住了轰的衣角，“催眠我不会，我周围的人也办不到，想要再和他们取得联络，就只有那个办法了吧！”

“——！现在？！”轰焦冻一下子明白了绿谷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吧？大家都在下面，而且还是在别人家……”

话未说完，就被绿谷重重地捶了一拳：“怎么可能是现在啊！大笨蛋！”

“痛——啊、绿谷！”

少年使出正义的铁拳后，面红耳赤地转身跑下楼去了。

 

 

几名本就不惧怕审判者，甚至对他们颇为崇拜的年轻人已经和几位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审判者们谈笑风生了，冷妈妈和冬美姐姐，还有另外几位女性则在厨房帮水无月女士制作料理。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首领的黑狼也是料理组的，在一堆女士当中显得格外显眼。还有三分之一的幸存者不在大厅，也许还对这个犯罪组织抱有戒心吧，连午饭也没敢下楼来吃，是绿谷送上楼去的。

下午各小组又进城收集物资去了，有了白天的经验，下午的搜罗进展非常顺利，轰小组更是因为有威力很小用处却极大的山形前辈的“三维视觉”，能很方便地判断出前方是否有他们需要的商店，以及道路是否通畅。这一下午就来回了好几趟，照这样的效率，明天一早大家就能动身出发了。

 

当晚入睡前，二人还在就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再和梦里的三人取得联络小声地进行正儿八经的讨论——当然，排除了当下当晚的可能性——最后直到累得睡去都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然而那一晚，他们都梦到了那三个人。

——确切来说，是都见到了自己的那个“同位体”。

 

 

“又见面了，绿谷君。”

和上次不同，这次，出现在神秘空间中与绿谷见面的只有那名女子。四周的环境虽没有上一次那样清晰流畅，倒是不妨碍交流。

“上次和您说到一半，您就突然失去意识了，我们都很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已经没事了，谢谢您的关心。”绿谷摆手回答。

“那就好。”女子温雅地笑了。

她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位外表可爱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魅力、温柔可人的女孩子。从各方面来说都和身为男生的自己不一样啊！果然是自己设想错了吧……

话说回来，另外两个人去哪里了？

绿谷这么问的时候，女子回答说，他们去见各自对应的“同位体”了。

“这应该是你们三个第一次在如此接近彼此的距离下进入睡眠，这能使我们更顺利地定位到你们的波长，和你们建立起清晰的联系。”

“我们三个？！”绿谷心下一惊。第三个人……难道真的是黑狼桑吗？

“对不起，我们也是第一次准确捕捉到他的波长，我并不知道您说的第三个人是谁。是您认识的人吗？”

“啊、不，我只是在猜是不是他……”

若是如她所说，另外两个人去见各自的同位体了，黑狼桑应该会梦到她的哥哥。看来明天有必要当面问问。
至于现在，需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

绿谷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之前说，你们托梦给我，是想要阻止灾难发生的未来。可是现在，灾难已经发生了……还有办法阻止吗？”

“正因如此才会再次联络你们。”女子说道，“积累了百余年的辐射，恐怕无法在短短一年内阻止，灾难的爆发是必然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要来找我们。就在经常出现在你梦里的那个研究所，我们被关在那里，被你们所说的那个叫做‘ALL FOR ONE’的男人，关在能阻断个性的设施里了。希望你们能找到我们，将我们放出来。我们有办法挽回局面。”

“诶？被‘ALL FOR ONE’？！为什么？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也和这次的灾难有关吗？！”

“……说来话长。我们只能在你们陷入沉睡的时候捕捉到你们的波长，从而进入你们的潜意识，和你们取得联络，所以，时间有限，就请允许我不在这里多做说明了。等你们找到我们，我们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的。”

“……我知道了。”绿谷答应了。

此时最重要的是阻止这场灾难。而且如果他们被关起来了，也必须要去救他们才行。

“那，研究所在哪呢？虽然梦到过很多次，但我并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

“……”她歉意地垂下眼帘，“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在哪。我们被抓进来之后就一直呆在里面了，只知道这里是日本的某处。”

绿谷为难了。不知道在哪，可怎么找？而且他们的时间也不充裕。照父亲的说法，个性的异变和失控是必然的，幸存下来的人，还能坚持多久？

可光在这里烦恼也没用，无论目的地在哪，他们都必须去。

必须找到那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绿谷从轰焦冻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和他做了一样的梦。

原来要梦到他们并非要做羞羞的事，而是同位体聚集在一定的范围内，并且进入深层潜意识的状态，才容易被对方捕捉到。所以如果太过劳累，连大脑都休息了，反而梦不到对方了。

二人当中，绿谷与他的同位体之间的“感应”比轰焦冻那组的“感应”更为强烈，所以绿谷常常能记住梦里的内容，轰焦冻自己做梦时就没那么清晰了。而他梦到的几次，恰好绿谷就在身边。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第三个人是不是黑狼桑。

 

此时天色尚早，二人下楼去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女性幸存者聚集在厨房，帮大家准备早餐了。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冷妈妈还和“黑狼”聊得很愉快，在她怀里还坐着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姑娘。

“爱丽丝！”绿谷惊讶地脱口而出。

听到他的声音，爱丽丝激动地朝他们挥手，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还将轰冷直呼为妈妈。

对呀……他们都快忘了，爱丽丝也是审判者联盟的一员。当初通过轰的记忆在梦里依照轰冷的样子塑造出皇后的形象，是扮演成公主的爱丽丝的母后，此时见到的本人就和梦里的一样温柔美丽，让爱丽丝觉得亲近极了。而从荒牧那里听说了爱丽丝遭遇的轰冷也对这个孩子又同情又怜爱，看到她和荒牧像亲兄妹一样，也让轰冷对这个可怕的犯罪组织头目有所改观。

 

二人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见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荒牧主动站起身来走向他们。

“我有事要问你们。”他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们也在找我吧？”

“啊啊。”轰焦冻说，“昨天晚上，我和绿谷都做了奇怪的梦。根据梦的内容，我们猜测你也……”

“不只是昨天晚上吧。”荒牧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你们至少从半年前开始就在做那些奇怪的梦了，就连在爱丽丝制造的梦境里也没例外。”

“您怎么……”

绿谷刚想问为什么，荒牧就说：“因为我也一样。”

……果然。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这个人就是梦里的人提到的第三个“同位体”，那么他们开始做那些梦的时机应该是相同的，只是有没有记住的问题。

“不过能那么清晰地和梦里的人交谈倒是头一次。”他问，“你们也是吗？”

“我们也是。虽然之前见过他们，但交流并不顺畅。”绿谷如实说，“黑狼桑应该在梦里听说了吧，他们想让我们去找他们，把他们从研究所的设施里放出来。他们有挽回个性灾难的方法。”

“所以你们找我是想邀请我一起去那个研究所吗？”荒牧笑问。

二人一齐点头。

“你们怎么能肯定我会去？”

这一句反问倒是让二人一愣。

“我可是反社会的重罪犯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与我何干？为什么我必须冒着风险像你们这些英雄那样去拯救世界呢？”

“拯救世界不敢说，但是异变是必然的，如果放任不管，总有一天您和您的同伴也会失控。”

“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吗？不管我答不答应，你们都会去解决问题的吧，那我为什么非要跟你们一起去呢？”

“多一个人多一点可能性。”

“英雄和罪犯可不是一路的，你确定加上我是多一份力而不是多个障碍？”

绿谷一时语塞。在进入雄英前，习惯了被周围的人排挤，进入雄英后，又习惯了和周围的人互相帮助，完全不适应对方的这套说辞，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你知道那些人说的那个研究所在哪吗？”轰焦冻接过话茬。

“……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知道？”荒牧不太自然地眯起眼睛。

“我们虽然梦到过那里，但并不清楚具体的地理位置。而梦里的三个人也说他们不知道研究所的地址，只知道在日本境内。所以我想，你们到过更多的地方，或许能从周围的景色分辨出具体位置。或者，你知道有谁能帮我们找到那个地方吗？”

“找到了就不需要我一起了？”

“虽然我们希望你能一起去，三个‘同位体’聚在一起，更容易联络到梦里的人。但你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勉强，如你所说，强行拉上不想合作的人，大家都会很困扰的吧。所以，集合大家的力量找到目的地所在就好。”

“厚——”荒牧若有所思地拉长了音调，一改话锋说道，“那行，我陪你们走一趟。”

“……哈？”

“要是被强迫接受你们这些英雄的观念，我可忍受不了。既然你们没那个意思，愉快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就陪你们走一趟吧。不过我还是要事先说明，既然你们同意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到时候却想来管我的闲事的话，我可不会客气。”

“明白了。”二人应允。

但若对方做出他们不能认同的事，他们还是会去阻止的吧。不过现在没时间和对方争论这些。

“听您的意思，您知道梦里出现的研究所在哪里？”绿谷问。

“当然知道。”荒牧说，“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