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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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角色与背景介绍。

（七十一）

 

好一会儿，一直面无表情地读着信的长行终于轻叹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将信塞回信封，放回盒子里。

完全看不透事态发展的绯香里暗暗吞了吞口水。

终于，长行开口了。

“前些天飒马说要去如月家拜访，可惜你父亲不在家，我还想着需有空带着内人一起去一趟，找你父亲好好叙叙旧，没想到你父亲先一步给我写信了。”

“……？”

绯香里歪了歪头，大脑飞快处理着这段话的信息。

“……咦？叙、‘叙旧’？！”

她吃惊地说道，看了飒马一眼，对方也一脸茫然地冲她摇了摇头。

“哈哈哈！”长行大笑了起来，“道理果然什么都没跟你说啊！”

“说、说什么？”

长行再次叹气。

“也是，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联络了。但是，作为有名的刀派一文字的传人，和我们神崎一族住在同一个城市，怎么可能不认识彼此呢？”

“啊……”

绯香里恍然，竟觉得很有道理……之前怎么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么说父亲大人和伯父是友人？！”

飒马惊喜地问。

“算是旧识吧。比起我，内人与如月夫人关系更亲密一些，所以如月夫人过世后，我们两家就没怎么往来了。没想到飒马竟会和道理的女儿交往——虽然你不是道理的亲生女儿，但幸子小姐……也就是如月夫人。”他解释道，“幸子小姐走得早，没能与道理留下子嗣，如今竟还能以这样的形式让两家又有了联系，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原来是这样……”

绯香里喃喃道。

“我只在家里供奉的神龛上见过‘母亲’的照片，父亲从未向我们提起过她，甚至在我与悠里……哥哥，成为如月家的养子养女后，将母亲的神龛移到了单独的房间里，只在特殊的日子独自祭拜，所以我和哥哥也从未……也许是不敢吧——提起养母的事。”

“是为了不让你们平白与素未谋面的已逝者牵扯太多吧。”

长行说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注视着两名小辈，一字一句地问——

“你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咦？！”

二人再次一惊后，飒马连忙说：“刚刚母亲大人也问过这个问题……那个，我、我自然是以与绯香里殿下携手到老的决心交往的，但是，至少等我们高中毕业……？”

“等、等一下……”

没想到居然要那么紧急地讨论这个问题，还是和对方的父亲……绯香里心情有些复杂。

“飒马君是偶像，高中毕业就结婚的话会对他的偶像生涯有影响的。当、当然，我也是以和飒马君相守到老的决心交往的……唔——好吧，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她看向飒马，想用眼神告诉他“这件事我们应该先商量好再给伯父伯母答复”。

飒马也点了点头。

但长行关心的似乎并不是这个问题。

“既然你们都决定要结婚——无论什么时候。”他说，“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们两个。”

虽然说着是要告诉两名小辈一些事，但神崎长行的目光却是紧盯着绯香里的。

“这件事与你的养父母有关，并且，你的父亲并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所以希望你回去以后也不要告诉他。”

“咦？”

绯香里不禁眉头微蹙。

有什么事能和父亲还有已过世的母亲有关，却又不能让父亲知道的？！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几个狗血剧情，她连忙将它们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长行也没卖关子，接着说道：“这个城市……这一代的古老家族，还有大部分的原住民，都信奉着同一个宗教。”

又是宗教的事……

绯香里心下一凉。

飒马连忙接口说：“关于那些传说，我已经告诉过绯香里殿下了，父亲大人。”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长行颔首道。

“我希望绯香里小姐也能成为信徒。”

（果然如此！）

绯香里在内心哀嚎着。

飒马的父亲想要她加入教派，母亲甚至已经觉得她是半个教徒了……可她怎么可能会信仰一个她认为是邪教的教派呢？！

莫非，比起身份上的差距，信仰上的不合才是自己与飒马之间真正的难关？！

看来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了……该如何婉拒、或是委婉地表达自己无意加入呢？

她飞快地思考着，一旁的飒马倒是先开口了。

“可、可是父亲大人，深海殿下都已经离开教派了，还有必要再拉人加入吗？”

（对哦——深海前辈不是已经不当教主，改做偶像了吗？这个教派还算存在着吗？）

却听长行说道：“虽然教主阁下也像现代的年轻人一样在外活动了，教派活动也几乎不进行了，但并不意味着就此解散了，毕竟，诅咒仍然存在，我们也仍然需要教派的庇护。我知道突然让你信仰一个宗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并非要求你立刻就加入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在与我儿成婚前，务必加入进来，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安全？！”

这一用词，连飒马都感到意外。

长行轻轻点头。

“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与你的养父母有关的例子。”

终于说到重点了！绯香里连忙竖起耳朵细听。

 

 

“你的养母，幸子小姐，是本地人，自然也是深海一族的信徒之一。那一年，我想想……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吧——她认识了外来者的道理，两人很快就被彼此吸引。幸子小姐是内人的好友，道理又是一文字刀派的正统传人，便很快与我们熟络起来。当时我与内人正准备成婚，他二人便也筹划着要结婚。可我与内人本就是本地人，都是深海一族的信徒，道理是外来者，单纯的传统匠人，并不相信……似乎也不打算信仰我们的宗教，因此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幸子小姐父母的反对，他们不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异教徒。”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父亲大人……”

飒马趁长行叹气的空档，插进话来问道。

“教义规定教徒只能和教徒结婚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咦？飒马君不知道有这种规定？）

听飒马提出这一疑问的绯香里也不禁困惑起来……

“你先听我往下说。”

长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说道。

“总之，因为父母反对，幸子小姐便与道理私奔了。”

（哇——）

绯香里吃惊地捂住了嘴。

没想到父亲和已逝的母亲，居然有一段那么浪漫又激情的青春。

“虽说是私奔，也只是离开村子，去了城里，并自行完婚了，因为幸子小姐还是舍不得离自己的父母太遥远，也和我们保持着联系，不时从我们这里打听父母的消息，希望他们有一天能接受道理吧。然而……”

长行说到这里便停顿住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重新开口。

“幸子小姐一年后便因病去世了。伤心欲绝的道理也离开了这个城市，我们便与他断了联络。之后我听闻他回来了，但他并未联络我们，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所以，他应该仍未知晓，幸子小姐并非单纯的病故，而是受到了诅咒之故。”

“诅咒？！”

两名小辈同时惊呼出声。

“可是父亲大人，教义并未要求教徒必须与教徒结婚，也从未提过不遵守就会被诅咒吧？”

飒马问道。

“不错……教义并未明文规定。毕竟，古时本地人都是教徒，无需特地强调此事。城市化发展后，涌入了大量外来者，大多数教徒也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只是出于传教目的，在子女到了适婚年龄后，劝说子女的结婚对象加入。深海教并非什么危险的邪教，而是这块土地的守护者，即使入教了也不会对目前的生活造成什么不便，还能得到庇护，因此不少外来者还是愿意信教的。但随着城市的发展，人口的增多，看到那些城里人没有信教也没被诅咒，是否必须与教徒结婚这件事就变得愈发不重要了。”

“那、那么，既然如此……”

“父亲大人为何还要绯香里殿下加入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

“因为诅咒仍然存在啊……”

“是因为母亲的事吗？您为什么认为那是诅咒而不是一般的病症呢？”绯香里问。

“因为……”

长行垂下头来，已经不知第几次叹气了。

“我的兄长……也就是飒马的大伯，也是因诅咒而死的。是与幸子小姐一样的症状。”

“——？！”

绯香里和飒马都不禁坐直了身子。

“等一下，父亲大人，您不是说，大伯是因为事故去世的吗？！”

飒马震惊地问。

“疾病和事故，都是诅咒引起的……是这个意思吗？”

绯香里猜测道。

“非也。”

长行摇头道。

“这片土地上的诅咒，只与疾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