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目录链接

第二十九章

 

这诡异的黑雾聚集起来，和笼罩在城堡上空的乌云一模一样，有几名同学隔着湖泊远远望见过，绿谷、轰和常暗更是近距离地与之较量过。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那两个人是被附身了吗？

 

围观群众见此情形，都庆幸自己这次站对了队伍，那两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或许他们根本不是人，居然欺骗大家那么久，还差点害死了守护国家的神兽，想想真让人感到后怕。

还有人指着越聚越多的黑雾，好奇地讨论着那些是什么。

黑雾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广场上空，像怪物跳动着的巨大心脏一样蠕动着。

“大家小心！”先前一直在人群中协助相泽老师的神谷月见突然大叫着挤出人群，冲台上的学生们喊道，“快离那两人远点！”

被黑雾笼罩着的两名骑士团长进一步变成了巨大的黑色怪物，站在台上的人忙各自向后撤退数步，警惕地盯着两只怪物的动向。

突然，随着怪物的一声吼叫，凝聚在半空中的黑雾一下子暴动起来，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声朝着广场上的人袭去，直往人们的七窍中钻。

被袭击的人像被腐蚀了一样变成了双目血红，浑身漆黑、冒着黑烟的的妖魔，事情发生之突然，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直到变成了妖魔的人身上诞生出更多的黑雾，袭向更多的人，人们才发出一阵惨叫，开始四下奔逃。然而黑雾的攻势之迅猛，令人措手不及，想要逃离广场的人也很快被黑雾追上，化作妖魔，自他们身上诞生出的黑雾，又凝成了新的乌云，向四周蔓延，情况之惨烈，令人触目惊心，转眼便有十几人惨遭毒手。

学生们连连回过神来，使用各自的能力帮忙驱散黑雾。

常暗骑上黑影飞至半空，乌鸦扇动巨大的翅膀卷起狂风，希望能吹走正在袭击人们的黑雾，但是被攻击的人太多了，才吹散了这一堆，那里又很快聚集了起来。

轰焦冻也一边用火焰抵御黑雾，一边向四周乱成一团的人群喊道：“用火！这些东西怕热！”

人们便使出他们各自的火魔法，然而他们的魔法远不及轰或是爆豪那样的威力，对不断袭来的黑雾没什么作用。

绿谷的能力和常暗一样，虽然能暂时驱散周围的黑雾，却无法将它们消灭，只能帮到自己周围的一小部分人，避免他们被吞噬。丽日则不断使用她的魔法，让周围的人可以跑得更快些，饭田的攻击同样伤不到黑雾，索性直接扛起几个跑不动的人带着他们逃跑。

相泽老师的能力对这些妖魔显然没什么作用，也只能最小限度地保住周围的几个人不被侵蚀。神谷不知何时已经做出了一面巨大的纸扇，挥舞着将靠近她的雾气拍飞。

倒是火龙喷出的大规模的龙焰成功逼退了那些乱窜的雾气。

绿谷很快注意到火龙的周围是安全的，强大的龙焰让那些黑雾难以靠近。他一边帮人们击退黑雾，一边指引他们往火龙的方向聚集。附近的同学们注意到他的举动，也带着四散的住民向火龙周围靠拢。

火龙能守住大范围的区域，她的背后的空缺则由学生们填补，一个以火龙为中心的防御圈在此形成。此时的火龙在人们眼中真的成了守护他们的神兽，原本令人害怕的形象也显得高大威武起来。

在城市其他地方打探消息的濑吕一行和上鸣一行，还有在别处的人们，注意到火龙的出现和异样的黑雾，也赶了过来，看到广场上的情形时，都惊呆了。

很快，那些赶来的人成了新的受害者，怪物的力量更强大了，连火龙都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饭田冲着远处的同学大喊道：“去通知城里的其他人，不要靠近这里！可以的话，离开这个城市！”

“知、知道了！”濑吕与上鸣一行答应着，与那些幸免于难的人一起，分散着传递消息去了。

 

留在广场上的人都聚集到了火龙身边。

“总觉得……这些雾比城堡上方的那些厉害多了啊！”绿谷道，“而且，那里的雾应该只有我们看得到才对……”

“不止如此。”常暗说，“这里的雾气好像不怎么袭击我们，有攻击性的是那些被黑雾吞噬了的人。”

“舞台上那两个骑士变成的妖怪也没有袭击我们诶！而且一直在原地没移动过。”丽日指着台上说。

“就像‘主脑’或是‘心脏’一样的东西，本身不能动，却是所有分身的力量源泉吗？”绿谷自言自语地分析着，“所以，只要消灭那两个东西就可以了吧？”

“原来如此……”神谷认同了孩子们的猜测，“也许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吧。”轰焦冻说着，边一路击退周围的黑妖边朝舞台上的那两个怪物走去，从近距离的地方给了它们一击猛烈的燃烧。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却没有像雾气那样消散，被火焰烧化的部分在持续的攻击下反而渐渐恢复了原状，最后竟将轰焦冻的火焰吸收了进去。

“闪开，我来！”爆豪一把推开他，对着怪物的面门就是一发轰炸，这次，瞬间的威力是够强大，直接轰爆了怪物的脑袋，但爆破一过它们就立刻恢复如初了。

爆豪又退后了一点，对准怪物全身来了一发，两只怪物都被炸成了烟雾，却也因为那些烟雾，很快就聚集回了原本的样子。

“啧。”爆豪砸了砸嘴。

“再来一次。”轰焦冻说着，在爆豪身后摆好姿势。

爆豪会意了他的意思，又一次完全的爆破后闪身退后，轰的火焰便将那些飘散的烟雾统统笼罩住。

可当火焰过后，原本被烧化到都看不见尘埃了的怪物再一次聚回了原型。

“……不行吗。”

“你就不能多烧一会？！垃圾。”爆豪不满。

“再来一次。”

这一次，爆豪炸碎了目标后，轰用冰将残渣统统冻住了。

这下，怪物无法恢复原状了。

可是黑雾并没有因此被消灭，仍在进攻火龙周围的人。

“这不完全没用吗？！”爆豪怒道。

轰的冰冻也没坚持很久，已经出现了裂痕，很快便从内部碎裂了，怪物再度恢复原状。

“还是不行啊……”

“让我试试吧。”

穿透力极强的浑厚声响直接传入了二人的脑海中——那是火龙的声音。

轰与爆豪向两旁退后，火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猛地喷出炎热的龙焰，持续炙烤着台上的两个怪物。那威力，就是从小看着父亲的烈火长大的轰也叹为观止。

舞台好像整个燃烧起来了，广场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离火焰较近的轰与爆豪被逼退回了众人身边。

 

龙焰不间断地喷射着，舞台上被炙烤着的怪物和在空中乱舞的黑雾也持续着鬼哭狼嚎般的尖锐叫喊，好像一场群魔的盛宴，充满邪气的美感。

不愧是龙这种传奇的生物……真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这股龙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止。先前就为了保护大家断断续续地喷射火焰，这次又持续了那么长时间，火龙妈妈累坏了，低着头不住喘气。

那两只怪物也沉寂了许久，正当他们以为这次终于能成功了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结果的火龙说：“抱歉各位，看来我无法彻底将它们消灭。”

话音刚落，奄奄一息的怪物又一次渐渐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半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出了几百米远，将天光彻底遮住了。

 

“喂！大家！”通知城里的其他人去避难的濑吕一行和上鸣一行跑了回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妙。

“这些东西太厉害了……就算躲进屋子里也能从缝隙钻进去，而且一旦抓到一个人，就会把那个人当做病原体一样散播雾气，很多人都变成妖魔了……”芦户说着，难过地低下头去，“我、我们保护不了他们……”

“而且怎么都无法将它们消灭，所以我想，是不是存在什么母体，只要消灭了那个，就可以把剩下的分身都除掉？”障子问。

听到这番话的同学们都无可奈何地对视着。

饭田说：“这个，我们刚刚已经尝试过了。”

 

他将刚刚轰与爆豪，还有火龙的努力讲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连轰和爆豪都不行吗？”耳郎失望地问。

“我来试试吧！”上鸣撸起了袖子，“不知为何，在这里我就算大量放电脑子也不会短路，风、冰和火都不行的话，就用电！”说着他意气风发地朝舞台走去，靠近他的妖魔都被从他身上发射出的电流击退了。

他走近那两只怪物，将电力集中到它们身上，还配上了突显气势的喊声。不必担心副作用全力放电的威力果然十分了得，连头顶的乌云都被电流击穿出一个个窟窿来。

 

电击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乌云间储存起的电流突然大规模地劈了下来，将火龙保护着的群众吓得惊叫连连，幸好火龙及时张开厚实的双翼，将周围的人都护在翅膀下，让大家躲过了一场雷劫。

耳郎大喊道：“上鸣你这个笨蛋，快停下！”

“诶？！啊——”上鸣回头一看身后的惨状，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接着，耳郎用她的音波，绿谷也用纯粹的物理攻击尝试过了，甚至一起集中攻击，都以失败告终。

 

“完蛋了……我们完蛋了……”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吃掉的……”

“这是诅咒吧……骑士团的团长大人变成了妖怪，连王子殿下和神兽都搞不定，这一定是诅咒——”

“这个国家被诅咒了，我们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那样！”

接连的失败，让人们紧绷着的心弦彻底崩断了，名为绝望的气息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开来，渗透进在场众人的内心。

怪物的力量瞬间变得强大，四周的一切开始扭曲成只有红与黑两种颜色的世界，一名梦境世界的住民在没有被黑雾侵蚀的情况下化作了黑色的妖魔。他周围的人见此情形，彻底被恐惧支配，像沾染了病毒一样接连二三地变成了怪物。

“喂！冷静点！”

“别灰心！坚持住！”

同学们呼唤着正在转变的人们，希望能唤醒他们的理智。然而异变传播的速度太过猛烈，那些人已经听不到大家的声音了，并向他们展开了攻击。

以火龙为中心形成的保护圈彻底溃散了，大伙儿只好四散开来，刚刚还是他们保护的对象，此时却要和他们战斗了。

“就没办法让他们恢复原状了吗……”丽日难过地问。

“……”大伙儿都以沉默作为回答。

“总、总之，保护好剩下的人吧！呐？”切岛连忙为失落的同学们鼓劲。

“往这边！”绿谷努力想将冲散的人群再次聚集起来，持续超负荷的战斗让他的手臂又酸又麻，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废掉。是因为在梦里，真正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酸麻的感觉只是身体的记忆？

[上鸣君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所以，只要克服酸麻的印象，就能消除这种感觉了吗？]他猜想。

有了这种想法，绿谷更是卖力地放手战斗，要不是为了避免误伤他人，他真想直接用上百分之百的力量了。

但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是不断有人被吞噬，原本还有几十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寥寥数人还保持着人形，都在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里太危险了，最好转移一下。”饭田履行他身为班长的带头作用，道，“火龙女士，也麻烦您跟我们一起转移。”

“……”火龙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

“什么？”

“对你们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存在于梦境中的虚幻之物吧。”她的声音带着无以名状的悲哀，从她的身体里，竟也滋生出黑色的烟雾来，“我看出来了，这些东西并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它们的目标是虚幻的我们，何不放弃我们离开呢。”

“火、火龙女士？！”

连神兽都开始沦陷，剩下的几个人念叨着丧气话，也跟着冒出了黑烟。

“给我振作点啊喂！你是龙吧？！”爆豪暴躁地吼道，“全世界的人都变成那个鬼样子的话，对我来说也很麻烦啊！要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管你们！”

“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

果然，爆豪一番话说完，火龙身上的黑烟冒得更快了。

“等、等等啊小胜！你这种说法……”

绿谷想阻止爆豪继续这种伤人的话，却见爆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言道：“闭嘴，死书呆子，我说错了吗？丢下自己的小孩那么简单地就变成怪物，还神兽呢，不过如此，这种程度不如都变成怪物让我统统炸死算了！”

“……”火龙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你说得对，如果连我都变成那样，我的孩子们一定也逃不过这种命运。”她身上的黑烟渐渐消散了，声音也恢复了冷静，“谢谢你，胜己，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火龙使。”

“嘁……”爆豪毫不领情，催促道，“知道了的话就赶紧移动！”

火龙的恢复让剩下那些正要异变的人也重新拾回了信心。

松了口气的众人收拾心情，准备转移，却听绿谷突然急切地问：“轰君？你怎么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轰焦冻痛苦得扶着额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又怎么了？！”爆豪怒道。

“抱歉……从刚刚开始头就有些刺痛，等我缓缓……”轰焦冻调整了一下呼吸，低声道：“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现在的情况，我之前似乎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