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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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刀光剑影三战天神 走南趟北四寻生父

这不知何处冒出的锁链犹如活物一般自恶仙人脚腕往他身上攀爬,论他如何挣扎都不能脱身,甚至都站不起来。很快锁链就将他全身都捆了个结实。

展昭亦是不明究竟怎了,与一旁萧琴对视一眼,他也是一脸茫然。

但见常煜面露喜色,又很快由喜转忧,欲言又止。

地上那名恶仙人此时已没了方才的狠毒气焰,趴在地上颤抖不已,朝前方锁链伸出方向直呼:“真君饶命!真君饶命!”

但听锁链摇摆轻响,空气中凭空一道波动,从中走出一个人来,身着亮银战甲,黄袍猎猎翻飞,一手拉着锁链,一手持一把亮闪闪三尖两刃刀,目光凛然如炬,薄唇紧抿,面无表情,阙庭一道破痕。从他周身散发出的罡强之气来看,竟是展昭前所未见的强大,莫非是哪位天神降临?

只听他缓缓开口,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执法仙官赤宫义,你好大的胆。玉帝叫你来寻玉兔,你动用私刑将他重伤不说,还勾结凡人造反,涂炭生灵!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那恶仙人哪里还敢挣扎,哭着只重复那四个字:“真君饶命!真君饶命!”

“哼!”那天神一扯锁链,便将恶仙人像个道具般提到手里,目光又转向一旁缩在角落的常煜。

“你、你想怎样!”萧琴忙将常煜挡在身后。那天神只是微一偏头,视线轮流落在另二人身上,最后瞄到了被展昭甩在地上的缚妖索,手指一勾,缚妖索便自动收入袖中。

“常煜,还不过来。”他淡淡说道,虽仍毫无情感,却已没有方才那般慑人。

常煜看看一脸担忧的萧琴,又看看天神大人,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乞求道:“常煜与萧琴乃是真心相爱,请真君放过常煜吧……”说完伏地叩首不起。

萧琴也看出这位可不是一般的神仙,反抗无用,也跟着上前跪倒,同行大礼。

天神眉间微蹙,却不言语。久久地,才道问:“你当真决定了?”

“决定了。”常煜毫不犹豫答道。

“你需交出你的玉。”

常煜片刻不迟疑,张开口,吐出一块洁白近乎透明的美玉,散着柔和光晕,浮在空中。

天神也不免被他的决心所动,道:“这样一来你便不得回返月宫。好不容易成仙,又要变回妖族,就连珍兽身份都会失去,再无成仙可能。”

“常煜不在乎……”

天神眼中凌厉渐渐化去,变成无奈,轻叹口气道:“那好吧。”便举起三尖两刃刀,一击刺中宝玉。玉顿时碎成粉末,消逝消散。

“从今往后天界就再无玉兔常煜,你只是一只普通兔妖。”

萧琴深忧此举会对常煜造成伤害,忐忑不安,却见常煜面色如常,嘴角却情不自禁扬起,又郑重一拜,道:“多谢真君成全。”

“我会告诉嫦娥仙子你已死了。”天神说罢,转身消失了。

在场三人还保持着当前姿势,许久,常煜才又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满心欢喜,伸手扑进萧琴怀里。

萧琴也抑制不住笑容,不住轻抚他的背。展昭也向他们微笑表示祝贺。

平静了一会儿,萧琴才问:“刚才那位究竟是谁?他毁了你的玉,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抓你了?”
常煜仍挂着泪痕笑着猛点头,道:“他就是天界司法天神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他是个大好人。”


送走了仙家,剩下的小角色就好对付了。常煜帮展昭处理了伤口,三人便加入到官兵当中,将鹞子寨一干人等一网打尽,救出了被关押在寨内尚生存的孩子们。挑出几名证人,其中包括林竣与他的独子,连同云梦县县令一起,将几名主犯押送回京。这一大队人马,就不能图方便御剑飞回了,也不能快马加鞭,只得步行前进。又恐途中生变,一路都由展昭亲自押送。

怕信阳的白玉堂等着急,展昭于出发前写下书信一封送出。

十天后,犯人们一路顺利地押回了开封府,包公立即升堂问案,云梦县令陶德因勾结山贼玩忽职守被革职发配边疆,鹞子寨几名干部根据其作案轻重判死刑的死刑、流刑的流刑。

整个案子问下来可谓是十分顺利,却也有一件让所有人皆大为震惊之事——鹞子寨寨主竟意指襄阳王有造反之意。

此事非同小可。然寨主说归说,却没有决定性证据。他并未与襄阳王直接接触过,中间还辗转着好几层中间人,让他供出姓名,却又支吾不清。

这一来教包公好生烦恼,又秘密与八贤王和王丞相商议,是否该告知圣上。那两方也都不知如何是好。

只道信阳县还有一位姑娘,曾是某起失踪案的受害幸存者,或许还能从她口中获取些线索。

此事包公对谁也没有说起,展昭只当事情解决了,心思放到了接下来要去信阳与白玉堂一起接回田妙音,和仍旧假死不醒的宝贝女儿身上。

——自芸铃失魂,已经过去二十天了。


这厢白玉堂这十来天待在信阳保护田妙音,也是顺顺利利没出什么乱,顺便把这不大不小的县城摸了个透熟。

早些天收到展昭来信,说荆湖北部已被清剿,心下更为安心。反倒是田妙音越来越亲近的态度让他进退两难,曾考虑不如就直接把田妙音送回开封得了,可又放不下芸铃之事——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他已渐渐有了芸铃生父的眉目。

根据各方线索描述,虽有偏差,整理起来不外乎几点:那人十有八九是妖族。有不少同胞后来又陆续见过他几次,外貌都没什么变化。但其真正的身份,谁也不知晓。

有只大胆的犬妖曾与他对过话,问他究竟是谁,那人却怎么也不肯说。但犬妖提供了一条十分关键的线索——那人身上有狗味儿。

难道他也是犬妖?可犬妖和凡人怎可能生出小猫来?白玉堂彻底糊涂了。

但毕竟此地有不少人认得出那人,也算是个大进展了。

因此白玉堂与当地妖族都打了招呼,若谁遇到此人,务必将他留住,带到白玉堂这,或通知白玉堂过去。事后必有重酬。

如今也没有比这瞎猫撞死耗子的做法更好的办法了。

只可惜,“死耗子”始终未出现。

二十天,离三十五天期限已过去一半,如果端木盈仍未寻着人,现下也该往回赶了。

“哎……”纵使是白五爷,此时也一筹莫展,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田妙音不间断地为他斟酒,然后托着腮含笑欣赏他精致的侧脸——白玉堂已习惯了她不厌其烦的注视。亦或说,他根本无暇去计较旁的事情。

他已考虑过了最坏的情况,做好了最糟的心理准备……

正当白玉堂有一出没一出地胡思乱想时,田妙音的房门被猛地推开。她受了一惊,变化了外形的同时,却发现闯进门来的是蛇妖老鸨。

“妈妈,做什么如此慌张?”她微嗔怪道。

老鸨上气不接下气,激动万分地朝白玉堂喊道:“爷!五爷!奴家、奴家想到啦、想到啦!”

白玉堂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想到什么了?”

“十二月廿一,是尚璃姑娘的忌日!”

忌日?!

“您说那人会不会在忌日那天去她的坟头?”

“!!”这一提醒白玉堂当即拍案而起,“十二月廿一?!”

“是、是啊!奴家绝没记错!”

那不就是今天嘛!!

老鸨一说清尚璃坟墓的位置,白玉堂便飞身火速前往了。


尚璃的坟在一片四季常青的竹林中。竹林寂静萧瑟,宛如入无人之境,鸟不啼,虫不鸣,人到此处,也不自觉放轻脚步。听老鸨说这是被人从最先下葬之地转移过来的,第二天就有人收到了未署名的留言,信上请人定期到林中为尚璃姑娘扫墓,事后会收到十两银锭作为报酬。

因此坟头仍十分干净,插着燃尽了的香火。

白玉堂四下望去,没看到别的人。

照地上残香来看,还未有人来过。他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坟头拜了拜,肃然道:“在下白玉堂,匆促而来,未及准备香火,还请尚璃姑娘见谅。”又拜一拜,“倘若您真是芸儿娘亲,还请放下心中怨恨,放她归来吧……”

说罢,许是被这周遭环境影响,听着耳边竹叶瑟瑟轻响,竟兀自惆怅起来。

似在回应他一般,风蓦地大了,漫天竹叶纷纷吹散开来,顿时铺天盖地。

白玉堂回身,却见身后已然站着一个男人。飘逸的黑色长衫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段,宽大袖摆在风中随意翻飞,褐色的长发披散着,亦不觉凌乱,精致的面庞与五官,黝黑的眸子深沉似海,看不出喜怒,却周身散发着悲戚之感。莫不是也受了环境影响?

他二人都沉默不语。白玉堂心中猜测,该不会是他吧?正要开口询问,那男人目光一凝,抢先问道:“你是锦毛鼠白玉堂?”

来人突然报出他名号,倒教白玉堂一滞,答道:“正是白某……敢问阁下是?”

“吾乃天界司法天神杨戬,奉玉帝之命将你带上天庭。”那人不急不缓说道。

“啊?”白玉堂当即愣住。这和他预想中的差太多了吧……还以为等到人了,怎么莫名其妙冒出个天神来?

只见杨戬伸手一礼:“请吧。”

“为什么?”

“你身负天劫,恐会威胁到三界平衡,须将你带回天庭好生看管。”杨戬淡淡地解释着。

也就是要抓他去天界囚禁起来?

白玉堂虽也想过天庭迟早会派人来抓他,可他近来也没犯什么事儿,这样无事生非地就要抓人,也太没道理了吧。

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要是不去呢?”

“我今天不想动手。”杨戬仍是平静地答,口气却有着“若动武就由不得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的意味儿。

这可大大触了白五爷的逆鳞,当下面色不善,冷哼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抽出龙雀就朝杨戬袭去。

杨戬只是一愣,就从袖中滑出把黑折扇挡住白玉堂的一击。

二郎真君杨戬,白玉堂岂会不知。只这挡下的一招,就能看出他的本事名副其实。白玉堂战意顿起,这样不可多得的好对手,岂能错过!嘴角上扬,漂亮的刀式就接连二三地施展开来。

杨戬脚踩阵型,身如灵燕,配合手中折扇一一避过,对眼前这争强好胜的晚辈也是哭笑不得:“好跋扈的鼠妖,我说过了,今日不想动手,别逼我。”

“就是要逼你出手!”

“……”杨戬眸光一沉,伸手一道光晕化作一柄三尖两刃刀握在手中。

“那好,我就陪你过两招。”

霎时,白衣黑影纷飞交错,兵刃画出道道流光异彩,华美异常。

白玉堂生性活跃,刀法饱满霸道,招招不让分毫。杨戬性情沉稳,得意兵器耍得不急不躁,以静制动。犹如烈火碰上微风,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使得这场比试意外精彩起来,寂寞竹林顿时有了生气。

白玉堂愈战愈兴起,已不能满足只冷兵相接,便提妖气与龙雀结合,威力顿时剧增,挥刀一击,刀风竟将四周竹干横斩。

“!!”一直漠然的杨戬心头一震,脸色竟瞬间黑了,出招亦忽显凛冽起来。

正在兴头的白玉堂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他终于认真了,便更放手猛战,四周顿时风卷残云般,竹叶与尘土漫天飞扬,竹林更是受惊般疯狂作响。

白玉堂一招秋风扫落叶,扫出一道青光,杨戬低喝一声,不觉间也使兵刃带上了仙气,与白玉堂的妖气撞到了一起。

一声爆破巨响,双方都被震退数步……


展昭赶到信阳,费了番周折才得知田妙音化名茵茵,乃是闭月楼的歌妓。于是往闭月楼求见。

田妙音见到展昭,已明他来意,主动答道:“五爷去尚璃坟头等你们要找的那名男子了。”

展昭微一点首,又问:“坟在何处?”


待展昭赶到竹林外,只觉林中战气冲天,不知发生何事,加快脚步进入林中。

老远便看到白玉堂正和什么人打地如火如荼。只听那人朗声道:“锦毛鼠!打也陪你打过了,莫要再纠缠不休,乖乖随我上天庭吧!”

“都说了爷尚有要事在身!况且,爷并未触犯天条,凭何要爷跟你去!”

“此为玉帝指令,杨戬不过奉旨行事。”

“愚忠!”

这期间二人因言语不和已由单纯的交手到真起了争执。

展昭也认出那与白玉堂过招之人就是先前遇见过的二郎真君杨戬。他怎会在此,又怎会与玉堂打起来?!

从对话中听出,那人似要带玉堂上天庭……?

“啊!”展昭顿时明了,不用细想也知定是与白玉堂的天劫有关。只是没料到天界竟派出司法神亲自捉拿?!照这战况来看,白玉堂已呈下风,若不是杨戬尚留情不下死手,早将他杀了。况且他已十分不耐,下狠招也是迟早的事。立即抽剑上前,一声:“玉堂!”便已与白玉堂并肩一线。

杨戬略一怔,认出眼前之人几天前曾见过,他竟是与锦毛鼠一道的么?

眉心破痕一闪,已瞧出展昭真身。

九尾猫妖,原来如此。就是他擒获犯仙董觉。也曾听董觉提起,锦毛鼠与一九尾猫妖因情劫命途相连……

又是一对苦鸳。杨戬心中不忍,方才的不耐不觉间化去几分。正念至此,却见昭白二人已合力攻到当前,忙回神应战。

这九尾猫妖较鼠妖妖气更为刚纯,剑法亦是精湛有力,二人又心有灵犀,配合无间,无形中将战力互提数倍,竟让天界第一战神杨戬觉着了吃力。如果不是战事紧张,这一仗教旁人看来可谓赏心悦目、热血沸腾。

眼看周围翠竹倒的倒,残的残,杨戬心中又不免怒起,不愿再和他二人耗下去,冷言道了声:“得罪了。”袖中就飞出一道细影。

曾多次被缚妖索困住的展昭对此再熟悉不过,不由自主地一把拉下白玉堂,自己迎上了缚妖索。

“猫儿!”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咻”地,又是一道绳子飞出,将才险险躲过的白玉堂也给迅速捆上了。

居然有两根?!不愧是总管司法的上神,想来这些缚妖索都是归他管的罢……

“你二人是要随我一起去,还是让锦毛鼠一人前往?”杨戬见事已成定局,恢复了淡然。

白玉堂丝毫不惧,扬眉道:“不好意思,我们谁都不会去的。”边说边从容地解着自己身上绳索。

另一边展昭也默然不语地已将绳子安然解下。

“…………”杨戬眉头微隆,随即忆起,沉声问道,“你二人都有文曲星君令牌?”难怪那天抓到赤宫义时他的缚妖索会掉在地上。

“是啊。真不巧啊。”白玉堂嬉皮笑脸地挑眉。确实很巧,如果不是因为展昭先前被缚妖索所困,他二人也不会想到问星主讨要令牌防身,这不,派上大用场了。

“怎样,还打么?”白玉堂昂头问道。

展昭在意的却不是胜负,眼前这人毕竟是天界第一战将,只是从他对待萧琴与常煜的态度,展昭知他并不是个好战之人,因此一直没下狠手,挑衅他绝对是不明智的,如今保住白玉堂,说服真君放弃为上。于是上前深深作揖,稳稳道:“二郎真君明鉴,当日真君愿放过玉兔,今日何不也放过我二人。”

杨戬缓缓摇首,答道:“正因那天放走了玉兔,玉帝已对我生疑。因此必须将锦毛鼠带回。杨戬亦有苦衷,九尾猫莫要再阻挠某办公。”

这台词怎么听都觉得耳熟啊……展昭一时哑言。从某些情况来说,他与这位天神大人的立场相仿,杨戬这番话一出,展昭便知劝服无用了。

于是他复握紧宝剑,缓缓道:“要带玉堂走,就先将展某撂倒。”言罢摆出架势。

白玉堂感怀在心,也持刀上前。

这一次,双方都更拼了命。一猫一鼠刀剑合璧,互守攻,同进退,杨戬在枪术上竟占不到上风。看来只得先将他二人阵型打乱。杨戬心下打定主意,道了句:“如此莫怪杨戬手下不留情。”便以指代哨一声唤,末了专攻白玉堂而去。

展昭哪能瞧不出杨戬意图,转攻为辅,掩护白玉堂。

却听远处一声犬吠,从旁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白玉堂低呼一声,回身避开。这一分神,二人的阵势立刻乱了,展昭只是一诧,杨戬便已将白玉堂一掌震飞了出去。

“玉堂!”展昭大骇,忙上前将他扶起。

“无妨……一点小伤。”白玉堂擦了把嘴角血迹,再看杨戬,他也不追击,只是身边已多了条威风凛凛的黑狗。

“哮天犬……”展昭低语。猫与狗也算是对头了,对这赫赫闻名的神犬,他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神经警惕。

又一阵彻天鹰啸,空中降下只黑色巨雕,稳稳落在杨戬肩头。

“扑天雕……”白玉堂暗暗抽了口冷气。这种大鸟更是老鼠的天敌,何况方才那一掌将他体内妖气震地乱窜,就算他再傲然大胆,也不得不衡量起利害来。只是他嘴上仍不饶人,讥道:“找帮手了啊。真君为捉拿白某,还真是费尽全力,白某不胜荣幸。”

“锦毛鼠,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一趟,我不会为难你们。你已受我一掌,再合力也打不过我,莫要逼我下死手。”

白玉堂眯眼紧盯杨戬,只缓缓道出六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展昭深知有了那一犬一雕,再要拼胜负胜算更微,只有豁出去一驳了。按了按白玉堂肩膀,低声道:“玉堂且坐下调息,这里由展某先对付。”便走上前,垂手闭目,调转全身妖气运行一周天,猛地爆发出来,赤红近黑的妖气竟刹那逼得白日无光,天地变色,只见他双目血红,身后九尾乱舞,巨阙也被染得似要暴走,握在手中剧烈抖动。这惊人气势直骇地哮天犬也躲到杨戬身后耷拉了脑袋发出呜呜悲鸣。

“同化之术……”一千八百年前,众仙围斗因失去纣王又被天界背叛已疯狂的妲己,那欲与天地共亡的绝望至今想起都让杨戬窒息。

此后他再没遇到过修了同化之术的九尾了。今日再见,还是那样慑人心魄……

他看出眼前九尾猫妖为保锦毛鼠不惜玉石俱焚,如真拿力量跟他这股妖气对撞,就算不至毁天灭地,这小小竹林,乃至方圆百里都要被夷为平地。九尾猫这次占去先机,就赌杨戬是否会为了抓一只小小的锦毛鼠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逼着杨戬罢手。就与杨戬召唤手下二神兽摆阵却不穷追猛打一样,只是想让猫鼠知难而退。

这种场面,杨戬当然不会、也不能硬来。他尚有最后一招可扳回局面,可他又何其忍心使那最后手段?!

杨戬心中千回百转思量不定,紧握的拳爆出根根青筋。展昭也不动手,只睁着血红双眼直直地盯着杨戬,脚下却缓缓挪出半步去。

这是又逼着杨戬速做决定。

杨戬喝道:“九尾猫!你该知道,你我一旦打起来,这周围百姓定要遭难。为了不让锦毛鼠上天,你要背负这样的罪责么?”

“展某不会让玉堂去送死。”

“你怎知他一定会死?”

“真君难道不知道么?天界早就派人下界暗害过玉堂,展某实在不能相信玉堂上天还能平平安安回来。”

“那你是非要与我决一死战了?都说九尾猫妖协助文曲星君造福四方,功德无量,如今却要以那些无辜生命为代价只为保一只锦毛鼠?”

“……”展昭突然笑了,暗红妖气印地这笑容说不出地妖异,一字一句道,“展昭若是连至亲至爱之人都不能守护,如何守护那一片青天?若论无辜,玉堂亦是无辜,却糟追杀,又是哪里的道义?展某的道义可不是天庭利用来迫害无辜的借口!”

杨戬怔住,睁圆了眼久久不能平静。只因他与这九尾猫妖如何不是同样的立场。为掩护藏于凡界的亲人,留住凡间,千年来任玉帝调遣不动声色。那仗势的舅舅就等着揪他的小辫子把他绑在天庭看管。几天前抓赤宫义回去复命,那天煞的犯仙居然借机告他放走玉兔。虽有嫦娥仙子担保帮他说话,玉帝表面不信,眼神却狡诈地很,顺水推舟命他捉锦毛鼠上天。若他这次又将人放走教玉帝抓到了把柄,怕是几百年都下不了凡界了!

“九尾猫……”杨戬咬牙低语,“你莫要逼我!”

“展某只求真君离去,不再为难玉堂。这与真君来说,因不是难事。”

错了!杨戬无言呐喊。我们是一样的,我也有必须舍命守护的东西,哪怕充当狠毒的角色,哪怕被人误解、怨恨、唾骂!

所以……只有对不起这一对苦情人了……

于是杨戬冷下脸来,道:“九尾猫,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起你的妖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你我都有自己的坚持,多说也无益。”展昭神色一凝,足下催力就举巨阙刺去。

杨戬暗叹口气,伸出右手,“唰啦啦”一阵脆响,从他袖中飞射出一道熟悉的银光!

展昭暗惊,这与他那天看到抓犯仙的银锁链极相似,深知它的厉害,一个鹞子翻身避开银链,直取杨戬面门,岂料锁链在半途回转如灵蛇般迅速沿着展昭腰际盘旋而上,很快将他全身捆绑,猛地一收!

“啊——!”

正闭目调息的白玉堂听到这声凄厉惨叫猛然睁开双眼,就见那方展昭身上妖气尽散,从半空重重跌落下来。

“展昭!”白玉堂不顾体内因震怒复又乱窜的妖气朝展昭奔去,却在触及银锁链之际被狠狠震开,搅得气血翻腾狂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眼冒金星,斜斜栽倒在地。

“此乃缚妖锁,妖族触之即伤,妖力尽失,不想死就莫要去碰它。”杨戬清冷的嗓音听在白玉堂耳中却觉恶毒之极。

缚妖、捆仙、勾魂,三大法宝,分别对付妖、仙、鬼三种族。索者,乃绳,一般执法者皆持有,持令可使其无效。锁者,乃链,只此一根,且富攻击性。勾魂锁由黑白无常持有,其下各勾魂鬼差只持索。捆仙锁为玉帝所有,偶尔交付杨戬捉拿犯仙时用。而缚妖锁,乃杨戬所持法宝。因其杀伤性过于强大,杨戬很少直接拿来使用。当年他还未得到缚妖锁时,妲己就是被此物降服。

展昭仅剩的意识见白玉堂也被震伤倒在地上呻吟,内心头一次滋生出名为绝望的情绪。天神不愧是天神,太过强大,竟让他毫无招架之力,还枉以为能为白玉堂拼上一拼,简直自不量力。

他会被带走然后关起来么?会被用刑么?当日被赤火阵弄瞎了双眼,如今又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展昭生存一千五百年,才遇到这一个白玉堂,却不到一年就要结束?

不……不可以……不甘心……岂能甘心?!

“玉堂…玉堂……”细长指甲深深嵌入土中,展昭咬牙朝白玉堂爬去,牵动锁链发出噼啪声响,在他已无妖力防身的身体上划出道道血痕。

“猫儿…你别动,别动了!”白玉堂五内俱焚,挣扎爬起,跌跌撞撞上前,复又跌倒,就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眼前被银锁链牢牢拖拽的展昭血红的双眼已渐渐失去焦点,最终一道红光被打回黑猫原形。

“猫儿……!”白玉堂急怒攻心,忿然瞪向杨戬,眼中血丝密布,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技不如人、痛恨仙妖之别。枉他白玉堂向来自命不凡傲视天下,今日却输得这般凄凄惨惨彻彻底底。

而比怒意更强烈的,是又一次见猫儿这般生死未卜模样时的恐惧……

杨戬不忍,干涩道:“你若肯跟我走,我便放了他。”

白玉堂咬牙切齿冷哼道:“我白玉堂与展昭生死与共,不论谁先死了,余者绝不独活。天界为求自保将我追杀,如此行事,难怪乎横生劫难!白某修仙千年,如今却不屑与天庭为伍!

既然横竖都是死,纵心有不甘,要我苟且求生……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杨戬浑身一震。

——天庭如此行事,本就是劫难!纵心有不甘,纣王已死,妲己死不足惜,却要看你们如何自取灭亡!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堂嘶哑的痛斥仿佛与当初妲己撕心裂肺的惨笑声重合在一起,绝世佳人扭曲着脸,然后她美丽的狐尾被无情地根根扯断……残虐的景象在杨戬脑海中不断翻腾,折磨着他的神经。他闭目深吸口气,似要逼自己下定决心,强作镇定道:“得罪了。”便运气于掌心,把握力道,抬手就欲将白玉堂打晕强行拖走。

“住手!”

不远处传来喝止,一条洁白长绫宛如蛟龙出水般缠住杨戬手腕制住了他的一击。

杨戬顺势望去,一名妙龄女子疾步踱来。

“盈盈?你怎会在此?!”杨戬不可置信。

该女子正是端木盈。许是因王者身份,此时面沉似水,不怒自威,毫不理会杨戬询问,径直走向展昭就要去帮他解锁。

杨戬忙将她拉回,厉声道:“不可!”

端木盈回身朝他狠甩一记眼刀,质问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杨戬不明她为何如此生气,瞪着眼无言以对。

“快将展大哥松绑……不、快救他们呀!”端木盈甩脱杨戬,又去扶已半晕不醒的白玉堂,手指捏诀,覆于白玉堂胸口施治疗之术,焦虑低语,“五爷,振作点……”

杨戬上前一步就要将端木盈拉开:“杨戬奉命捉拿锦毛鼠,即便是你,也莫要阻扰我办公!盈盈,让开!”

端木盈猛然回头:“你若不愿让小芸儿恨你一辈子,就快救人!”

此言一出,顿时让杨戬僵立当场。

端木盈术法不停,沉声道:“他二人是小芸儿的义父,也是他们寻到了画卷。小芸儿被画卷吸走了魂魄,我到灌江口寻你不着,想着今日是尚璃忌日,你或许会来上香。他们也为此事到处奔波,到这里怕也是为了找你。岂料你却下此重手将他们打伤!?”

杨戬只觉脑中混乱一片。

白玉堂迷迷糊糊中听到这番话,也是震撼不已,强支撑意识沙哑问道:“他…他莫非就是芸儿生父?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五爷体内妖气不稳,莫要动怒。”端木盈劝慰道,又为他解释,“他确实是小芸儿生父……盈盈本不想说,找到他之后就说他能解画中咒语。谁知你们竟起了这样大的冲突……早知如此,盈盈就不该隐瞒……”

“这不重要!为什么他会是芸儿的父亲?!”白玉堂此时对杨戬可谓恨之入骨,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说来话长……五爷先好生调养,盈盈自会一一告知。”端木盈又催促杨戬道,“杨二爷,这样你也不愿救他们么!”

杨戬终于清醒过来,忙挥袖收走了展昭身上缚妖锁,运气将淳厚仙气化作灵力缓缓渡入黑猫体内。不久黑猫便恢复人形,只是仍昏迷不醒。

“猫儿……”白玉堂一恢复气力,就止住端木盈的治疗,一步一跌地上前,不客气地推开杨戬从他手中抢回展昭。

杨戬深知这次闹大了,也不动怒,温言道:“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妖力受损,需要慢慢恢复……在下…难辞其咎……”垂手而立,诚恳之心全无天界重臣姿态,倒教白玉堂不知如何表态,扭头粗声哼气,不去理会。

倒是端木盈劝道:“五爷,当务之急是让展大哥好好休息,让小芸儿魂魄归位,不如暂放下成见?”

孰轻孰重白玉堂自然懂得,只是害得猫儿糟这样的罪,还不知是否折损了道行,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却也想早一刻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芸儿的生父竟是这位鼎鼎有名的司法天神?可转念一想,芸儿天生就有透视能力,能分辨本体,这样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竟是继承了杨戬的天眼……

咦……不对……

白玉堂似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回头问:“你既然是天神,尚璃又是人类,芸儿怎会是猫妖?!”

“尚璃不是普通人类,乃是太白金星被贬凡间后的第五代转世。”端木盈代为解释道,“杨二爷以居住凡间为条件,任由玉帝调遣差使,也是为了寻齐太白魂魄,并且暗中保护亲人安全。”

“…………”

“你们……其实是一样的……”

白玉堂瞥一眼杨戬,见他垂目不语,眼中尽是郁色,回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也是这副表情,心中怨愤不觉消了大半。

他也苦,也难做,白玉堂又岂是斤斤计较的小气人,既然是误会一场,只要猫儿没事,又能救芸儿回魂,今日之事,也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于是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速回开封府救人要紧。余下的事,慢慢讲给爷听。”

“五爷说的是。”端木盈松了口气,笑答。

“我来驾云。”杨戬主动请缨,正要施法,白玉堂又喝道:“慢着!”

二人同时看向他。

“得回去带上田妙音。”

为避凡人耳目,白玉堂赶回闭月楼请出田妙音到竹林外,由杨戬驾云一同直往汴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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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实我只是想写杨戬~因为在这个圈子,觉得大部分人大概都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杨戬和太白CP,所以为了避免雷到大家还是将他们两只配一起的了~关于这两只的简略事迹下一篇就会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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