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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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角色与背景介绍。

（八十五）

 

飒马结束了通话后回到拉面车里，斑调笑着问道：“聊完了？”

“是的，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哪里哪里♪倒是你还好吗？脸色有点糟糕哦？”

“没、没有啊？我很好。”

飒马掩饰地笑了笑。

“这样啊……那我继续说？你就一边听我说一边吃吧，面都快陀了。”

“好的，非常感谢。”

飒马说着，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斑则接着刚才的继续往下说道：“总之，还没等‘审判’的那些家伙们跟神崎家主提这件事，某日晚上，教主察觉到有人闯入了圣地，跑去圣池洗澡，说那人似乎有很强的灵力，与圣池的灵力起了冲突，便安排审判前去查看。没想到搅乱圣水力量的人只是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并且他们发现那就是这几个月来偷偷与神崎少爷玩耍的小女孩。她有很强的、未知的灵力，审判认为这是个威胁，便决定予以她‘净化’。于是作为威胁的异教徒被肃清了，神崎少爷的诅咒也通过仪式拔除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斑说到这里，掏出几枚硬币付了两份的面钱。

飒马却被这段并不长的叙述当中包含着的信息量惊骇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绯香里的遭遇，竟以这样的形式，和他记忆中的“花神”串联了起来。

紧接着，一些被遗忘在角落的记忆碎片，也在此时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

他想起来自己惹哭花神大人的原因了。

 

对那时寂寞的他来说，花神大人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教会他与他的刀相处的恩人。他每天都在期盼她的出现，他打心底里、纯粹地喜爱着这个女孩，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当他接近她之后，以为自己闻到的只是泥土的气味，因为对方是花神嘛！植物从土里生长出来，所以有泥土的气味——也许还混着点儿别的什么东西……？——不也很正常吗？

他拒绝相信那是臭味，花神大人是没有缺陷的。可是他还是在意地不得了，忍不住就将疑问问出口了。

——神明是不是不需要洗澡？

于是，实际上只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叫花子、更没闲心打理个人卫生问题的小女孩，被好感的男孩子暗示自己身上有臭味，大受打击，就哭着跑掉了。之后她便误闯了圣地，试图用那里的水给自己洗个澡，结果被教派的人发现，差点淹死在水里。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罪魁祸首恐怕还是自己。

 

 

“飒马同学？你还好吗？”

见飒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斑关心地问道。

飒马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摇头。

“我没事……”

“没事就好♪”

“……我有个问题，三毛缟殿下。”

“你说？”

“照您的说法……当年教派放出消息说的那位十分厉害的异教徒，就是绯香里殿下？”

斑点了点头。

“听说是她的灵力与泉水的灵力冲突，才说她‘污染’了水源吧。当然，在那种地方洗澡也是原因之一吧！哈哈！”

他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但见飒马的表情反倒变得更黑了，连忙识趣地收起笑容，抬了抬眉。

“可是为何后来又说‘异教徒已经淹死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而且如月兄妹那之后确实去了别的地方，是死是活就无关紧要了，也许是为了向不安的教徒们交差才说已经死了吧……嘛……”他挠了挠头，道，“我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些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当然有，他有太多想问的了，只是问题太多，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

——结果，绯香里与有恩于他的“花神”，和他以为是害死花神大人元凶的“异教徒”，竟都是同一个人……

飒马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个事实。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转头看向斑，问道：“您在夕照村提醒我不要让她靠近水边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些了吧……您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嗯——”

斑挠了挠头，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就一手托着脸颊，慢悠悠地开始回忆起来了。

“算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我刚刚说过，我和悠里先生打过几次交道吧？其实还不止如此。虽然对方大概没把我当朋友，不过我和他也算得上知根知底的程度了，他们兄妹俩还在流浪的时候，我爸就关照过他们，想安排他们去福利院，为了劝服他们，也带他们来我家玩耍过。不过悠里先生好像很讨厌福利院之类的地方，坚决不肯去，之后还一直躲着我爸，后来就不知道去哪了。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刀匠大叔收养了，可喜可贺♪之后他们不还和杏同学成了初中同学吗？这些我也都知道哦♪可惜，无论是绯香里同学还是杏同学，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斑假装抽泣了几下表示伤心。

飒马想起来，斑的确好几次说过自己从小就认识杏，但杏不记得这回事。这会儿听他说得如此明了，连如月兄妹是被收养的都知道，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但听斑继续说道：“我想，他是知道我也和深海教关系匪浅，才不喜欢我的吧。绯香里同学小时候的遭遇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也是因此才得知，当年传闻的异教徒就是绯香里同学，不过我不想和悠里先生树敌，就没告诉他教里对绯香里同学的态度。直到悠里先生发现你跟他妹妹走得很近，就找人调查你，知道我和你都在梦之咲的时候，也调查到我这儿来了。啊、当然我跟他的小弟说的都是你的好话啦！”

见飒马的目光变得警觉，斑连忙笑哈哈地解释。

“而且也没告诉他你和深海教的事。毕竟神崎家和教派的关系并没那么密切，而且不管是教派还是奏汰同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嘛，何必平生波折呢？不过我也担心你一不小心就碰触到那些秘密，让绯香里同学陷入危险，才提醒你要小心。”

“原来是这样……非常感谢您的用心。”

飒马向他致谢道。

“至于后来……”

斑摸了摸下巴。

“你们是不是还在打听破除诅咒的事？因为怕绯香里同学嫁过去后会被诅咒。”

“是、是的——”

飒马一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不可思议。

“悠里先生知道你也和深海教有关，就来问我了。”

斑耸了耸肩。

“咦？悠里殿下来问您的？”

飒马略一惊，随即想到，恐怕绯香里和悠里商量了诅咒的事，悠里才意识到神崎家族也是深海教徒的。

“可惜我也不太清楚破解的办法。”

斑遗憾地说。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请教过深海殿下了，他说，如果我向他许愿，他便能庇护绯香里殿下，哪怕不加入教派。”

“哦？他是这么说的？”

斑抬了抬眉。

“可是他已经不是‘神’了诶……”

“……我知道这样做会给深海殿下添麻烦，如果能有别的解决方式自然最好……但我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

那天询问奏汰的时候绯香里也在场，但她还是又跑去和自己的哥哥商量别的办法了。显然，她并不认为只要飒马许个愿，诅咒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对此，飒马再次感到打击。

“嘛，我啊，虽然帮奏汰同学离开他的家族了，但并不觉得这样他就真的自由了。因为‘诅咒’还存在着不是么？哪怕他的神力也解决不了的、真正的‘诅咒’，还没有人能解决掉呢！”

“此话怎讲？”

“我也搞不懂啊！”

斑又开始打起哈哈来。

“总之，身为肩负着使命的神崎一族的后裔，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使命？”

飒马再次困惑住了。

他的这一反应，倒让斑也跟着愣了一下，奇怪地反问。

“你不知道吗？”

“您是说‘使命’一事？”

飒马歪了歪头。

确定这家伙真的不知道的斑摸了摸头，似乎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这个……我可不是神崎家族的人，你回去问你家里人比问我更方便一点？而且，如果你们真的能调查出如何解开那个古老的诅咒，无论是对你们俩，还是因为诅咒困扰着的居民和信徒们，甚至对奏汰同学来说，都是件好事呢！要是能和悠里先生搞好关系，让他也来帮忙调查这件事就再好不过了！对你和绯香里同学之间来说也有利无弊吧？”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问。

“你应该不想分手吧？”

“那、那是自然！”

“那就太好了♪加油吧！”

他重重地拍着飒马的肩。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哈！”

“了、了解了……”

“那，你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吧！咱们坐这挺久的了，就不耽误老板换新客人了！”

斑说着就站起身来。

“咦？诶、好、好的。”

飒马也连忙跟着站起。他这会儿有些跟不上斑的话题——从他提到什么“真正的诅咒”开始，总觉得他另有所指。

（莫非我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而且，“使命”是什么意思……）

他心想着，试图在脑海中回放那些谈话，结果最先出现的却是一件实际的小事。

“对了、那个，面钱……”

他连忙开始摸索口袋。

“不用不用，机会难得，算我请你的吧！那就这样，回见！”

斑说完，没给飒马反应的机会，就熟络地跟老板也打完招呼，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