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家族·光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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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角色与背景介绍

（一百十六）

 

绯香里苏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悠里和飒马都在，此时正在病房门旁与像是便衣警察的一男一女交谈着什么。

她发了一会儿呆，回想着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渐渐想起自己又是因为看到水面突然中断了意识，也想起在那之前好像还看到了非常不得了的血腥画面，只是那个画面在紧随其后的应激反应下反倒被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冲淡了，还不如想起飒马被吊在半空抽打那一让人气愤的一幕来得激烈。

 

“咦，小姑娘好像醒了。”

面对着病房内的女警最先发现了她的苏醒，飒马急忙回到病床旁，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一大串问题，说着说着眼眶还红了，险些掉下眼泪来。

悠里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走到床边，用呼叫铃呼唤了护士。

“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你们也好好休息吧。”

两位警员道别后就离开了，紧接着进来的是医生和护士。

 

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后告诉悠里和飒马，病人身体状况良好，再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让二人都松了口气。

待医生护士离开后，绯香里问二人她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悠里只是简单地回答说：“你落水了，好在警方有所准备，救护车及时赶到把你送过来。至于案件那边，进展很顺利，就不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操心了。刚刚的警察也只是来询问一下你的情况。”

飒马点头附和悠里的说辞。

“倒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悠里试探着问道。

——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虽然是因为形势所迫，但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有人被射杀，很容易造成心理创伤。敬人和红郎都已经被警方安排进行心理疏导了，大楼也收到了警方的消息，给了红月三天的假。刚刚来的两名警察，其实是来请二人去做一下专业的心理治疗的，但飒马觉得，虽然看到有人被击杀的那一幕是很冲击，但此后看到绯香里落水生死不明的冲击才更严重，现在回想起来也后怕不已。好在女孩已经平安生还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疗愈了。

至于悠里，能毫不犹豫地切下那人的手臂，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所谓的血腥画面。

（不过警方下次再来叫我们去做治疗，还是配合着做一下吧，免得反而被当做危险人物了……在这个世界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倒是绯香里，说不定能通过警方的人脉治好应激创伤？）

悠里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嘛，也得她愿意接受治疗才行。）

 

当悠里这样询问时，绯香里意外很爽快地同意了，还说她早就和飒马商量好了一种能在家慢慢适应水的方式。

“在家适应？”

悠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直觉地不想在此时细问，只说：“最好还是遵从专业医生的指导。”

“嗯嗯，我明白！”

绯香里频频点头。不过她还是不想牵扯到警方，觉得让之前为自己医治过的医生来医治就好，一来，那位医生很了解她的情况，二来，那是位女性医生，女性让她更有安全感。

“真的没问题吗？！”

飒马担心地问。她昨天才因为应激反应昏迷，险些又溺水身亡诶！

“话虽如此……”

绯香里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刘海。

“其实，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虽然记不得细节了，但在梦里，我好像就是生活在水底的。嗯……说水底好像也不太准确？并不是在水中，而是天空变成了水的样子，而我们生活在水下的一个空洞里……”

“我们？”

飒马不解。

“嗯，还有悠里哦！”

“我可不记得我是亚特兰蒂斯人。”

悠里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

“干嘛笑我！只是个梦而已嘛！”

绯香里不满地抗议。

“我是想说，因为这个梦，我突然觉得水好像没那么可怕了……所以也许可以完全治好了呢？”

“你愿意治疗，我当然没意见。不过你现在是大忙人，也不能总让我挤出时间陪你，所以这事让和你行程相近的飒马负责更合适吧？”

“——！乐意之至！”

飒马一锤胸口，愉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悠里斜了他一眼，把他叫到了病房外。

“刚刚绯香里说的，和你商量好的，在家慢慢适应水的方式，是什么意思？”

“咦？啊、那个……”

飒马窘迫地挠了挠脸颊，微红着脸。

悠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抬了抬眉。

“嘛，我就不计较你有什么企图了，记得做好防护措施，要是敢做出损害那家伙身体健康的事，我一定亲手给你介错。”

“不不不！岂敢岂敢！”

飒马忙摇头摆手地解释。

“请您放心，家规不允许婚前行房事，我绝对不会对绯香里殿下做那种事的！”

“哦？你不是想跟她一起洗澡然后趁机这样那样？”

“不敢不敢！一、一起洗澡什么的……准确来说是一起下水……听绯香里殿下说，她曾用蒙住眼睛的方式泡脚，所以我们猜测，只要不直面水面，就不会发病，所以……”

他顿了顿后，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我会准备好净衣。”

“嚯……。”

悠里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会儿后，拍拍他的肩，进屋去了。

 

 

因为红月还在放假，加上兄妹俩都不想让父亲担心，没有告诉他这边发生的事，这一晚就由飒马留下来守夜，悠里则一如往常地回家去了。

晚饭期间，二人在病房的电视中看到了大长老下飞机后就被警方逮捕的消息，飒马告诉绯香里，大长老被捕时还嚷嚷着企图用核污染威胁警方，但当看到警方拿出了核废水的处理视频后，震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在警车上还一直念叨着“不可能！除了我之外不可能还有人知道进入的方法，知道的人早就都死了！”想来当时的施工队也被他与勾结的黑帮组织秘密灭口了吧。

 

这件横跨了十几年、牵扯众多的大案，终于在罪魁祸首落网后拉下了帷幕，警方和参与调查的人们也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事情要从动机说起。

时值昭和中期，年轻时的大长老，在刚加入教派时也和其他人一样，对传说和神迹深信不疑，并以出色的表现和忠诚的态度深受当代教主的信任，地位也步步攀升。

然而，在他步入中年后，泡沫经济席卷了整个日本，也波及到了这个表面上看似与世隔绝的大教派。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对内部的平衡造成了致命的冲击，整个教派都在世界的发展中摇摇欲坠。

忠实的信徒因此触碰到了诅咒的真相，认识到自己坚信的诅咒传说不过是水污染，所谓的神迹也根本不存在。

信仰的崩塌和金钱上的危机足以改变一个人。原本在自己眼里神圣的组织也变得一文不值。

他开始利用教派筹划吸金的道路。

由于城市的发展，普通老百姓对宗教的信仰感逐渐降低了，对深海教的依附也越来越浅，忠诚度跟着直线下降，加上泡沫经济的来袭，手头都没什么钱，不值得花大力气去巩固，因此他索性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大家族上。

越是古老的家族，越是重视传统，不会轻易颠覆自己对教派的认知，同时也是教派募集资金的主要来源，只要控制好这些大家族，就不怕没钱花。

同时，了解到了诅咒本质的他等同于掌握了“下诅咒”的手法。他与本地黑社会勾结，掌握了从受过污染的水中提炼毒素的方法，用受过污染的水替换圣池的水，并人为控制水污染的力度，不动声色地先后毒死了审判长和前任大长老，还编造了他们受到“诅咒”的理由。死无对证，没有人知道是他下的毒，死者症状也符合诅咒的现象，信徒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诅咒重现上，无人在意死者真正的死因，他也顺利将审判都替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自己则坐上了大长老的位置，掌握了教中的大部分权力，并得知了空洞的存在。

这个鲜为人知的空间，让他的计划变得更加大胆，他开始考虑如何成为这个古老教派背后真正的掌权者。

 

成功毒死了审判长和前任大长老的新任大长老因此对水污染的毒性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握。

为了巩固现代人对“诅咒”的印象，他打算再为“杀鸡儆猴”多找几只“鸡”。飒马的大伯和绯香里的养母被盯上没有别的特殊理由，只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处境方便大长老编造他们“受诅咒”的原因。实际上同时期受到“诅咒”的还有两人，因为他们的死，被外界吸引而动摇了的教众们重新拾回了对教派的信仰。

然而突然重现的诅咒还是遭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他将计就计，将矛头指向了质疑的人，声称正因为有这样的质疑，才会被诅咒，成功让一部分摇摆不定的教众闭上了嘴，加上教主保证会庇护好大家，总算平息了这一场骚乱。

而他也由此了解到，教主本人并不清楚诅咒的本质，只是自以为自己有庇护教众的神力，并按照流传下来的方式提供圣池的水，顺便装模作样地听取教众的愿望而已。

仅仅如此，因为是教主，话语权也是绝对的。

于是大长老又谋划着控制教主，暗中操控整个教派。